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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蔣西池也噴了,一個味道的。”
“……你是狗鼻子嗎?”
閔嘉笙笑問:“你們真的住在一起?”
“嗯。”
“你們好好啊。”
“好什麼,他可煩了,潔癖又龜毛。”
閔嘉笙笑而不語。
拉歌無非就是“讓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樣,像什麼,像姑娘”,然後就是齊聲合唱《團結就是力量》。
方螢對這種集體活動興趣缺缺,還好閔嘉笙特別投入,她能跟著擺擺樣子躲躲懶。回頭一看,最後一排的蔣西池也有點兒生無所戀,合唱的時候比她還敷衍,嘴都不願意張。
這邊在合唱,那邊兩個排長突然湊到了一塊兒,不知道在密謀什麼。
過了片刻,排長一拍手,大家安靜了下來,“我剛剛跟二排排長商量了一下,我們在軍隊裡老聽軍歌,都快跟時代脫節了,你們也教教我們,現在都有什麼流行歌……有沒有同學,願意主動出來出個才藝表演?他們排都準備好了,咱們可不能輸……”
話音還沒落,二排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掌聲,卻見穿著裙子的顧雨羅,施施然走到了中間。
方螢蹙眉問閔嘉笙,“她幹啥,在跑道上跳孔雀舞?”
閔嘉笙被逗樂了,“應該不是吧,不是拉歌麼,應該還是唱歌。”
果然,便有一個男生,遞上了一把椅子和一把吉他。
“顧雨羅不是學鋼琴的,什麼時候練了吉他?”
閔嘉笙搖頭。
片刻,便見顧雨羅在椅子上坐下,輕輕一掃弦,清了清嗓,曼聲開口:“You and I,we’ve been at it so long,I still got the stro fire……”
閔嘉笙:“Westlife啊……我們初一英語口語大賽的時候,蔣西池是不是就是唱的他們的歌……”
方螢沒吱聲,緊抿著唇。
“Sometimes I feel like,the world is against me,the sound of your voice, baby……”
顧雨羅緩緩抬眼,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一圈,最後落在了蔣西池身上。
《Us against the world》,這是蔣西池最喜歡的歌。
方螢聽不下去了,霍地站起身。
排長目光掃過來,“幹什麼?”
方螢擠出“上廁所”三個字,飛快跑了。
教室里沒人,為了防止有人偷溜,班主任特別把門鎖上了。
方螢晃了一圈,不知道去哪兒,最後溜達到了實驗樓前的皂莢樹下。
她靠著樹幹在地上坐下,隔了一個籃球場,操場上顧雨羅的歌聲已經聽不見了。
送來一陣涼風,皂莢樹搖著葉子。
心裡那股不知道因而而發的鬱結之氣,稍稍消退了兩分。
“方同學。”
還沒平靜多久,突然冒出來一道欠揍的聲音。
方螢四下找尋,沒瞧見人。
片刻,聽見樹後面傳來笑聲,“這兒呢。”
方螢:“……”
梁堰秋從後面繞了過來,俯視她:“方同學,你也心情不好啊?”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心情不好了?”
“你嘆氣了……”梁堰秋看著她,笑說,“蔣西池挺受歡迎是吧。”
“當然比你受歡迎。”
“我無所謂啊,反正又沒人喜歡我……”梁堰秋笑一笑,松垮垮地倚靠著樹幹。
“方螢!”
實驗樓後面傳來蔣西池的聲音。
方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動機,沒應。
片刻,便聽見蔣西池腳步聲往這邊來了,一頓,聲音似乎有點兒不悅,“……上廁所跑這麼遠?”
梁堰秋懶洋洋地,挑釁地笑說:“蔣同學厲害啊,我跟阿螢躲得這麼隱秘,都能找得到。”
作者有話要說:亞洲醋王蔣西池
第24章 復0504
方螢一下跳起, “你叫誰阿螢?”
梁堰秋還是掛著那副笑, “叫一叫, 又不會少塊肉, 咱倆……”
“誰跟你咱倆了!”
蔣西池臉黑得已跟鍋底一樣, 上前一步擭住了方螢的手臂往外帶, “趕緊回去,集合點名了。”
方螢被拽出去了四五米, 扭著脖子掙扎, “你放開我。”
蔣西池看她一眼, 鬆了手。
學校里沒石子可踢, 方螢泄憤地踢了一腳地面, “你不好好聽歌, 跑過來找我幹什麼?”
“聽什麼歌?”
“哼。”
蔣西池:“……”
“唱得好聽吧,吉他也彈得不錯吧……”
蔣西池省過來了, “……顧雨羅?”
方螢垂著頭, 嘟囔,“……那歌是你最喜歡的,你還唱給我聽過。”
蔣西池品著她的語氣,揣摩了幾秒, 撞見她跟梁堰秋“私會”的苦悶頃刻煙消雲散,帶了點笑, 故意說:“……我又不能決定她唱什麼。”
“那你以後不准喜歡這首歌了。”
“這不合理吧……”
方螢瞪他。
“你就這麼不高興?”
“對。”
蔣西池看著她,看得認真,生怕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為什麼?”
方螢語塞。
過了半會兒,煩躁地撓了撓頭,“……反正就是不高興。”
“你好好想想……”
“不想,不知道。”
蔣西池:“……”
無奈地把她袖子一拽,“快回去吧,班主任一會兒要過去巡視了。”
拉歌結束,不知道又去哪兒晃蕩了一圈的梁公子回到了排里,熱心地幫幫這個姑娘拿衣服,幫幫那個姑娘提椅子。
回頭一看,方螢和蔣西池又跟連體嬰兒似的挨在一起,和好如初了。
“阿螢……”
方螢一眼瞪過來。
梁堰秋笑嘻嘻,“吃不吃夜宵啊。”
蔣西池:“不吃。”
“我沒問你啊,蔣同學。”
方螢拍蔣西池肩膀,“他說不吃就不吃,他說了算。”
蔣西池很滿意。
全年級的同學,都提著椅子往教室里趕,走廊里要多擠有多擠。
“弱不禁風”的梁公子焉能跟大家一塊兒擠,高風亮節地往旁邊一讓,倒退兩步,退出了走廊。
轉頭一看,步道樟樹底下,蹲著一個姑娘。
梁堰秋正義感爆棚,怎忍心見美人獨自泣下沾襟,立即過去噓寒問暖,“這位同學,你是不是不舒服?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便看見那姑娘仿佛沒聽見一樣,臉埋在雙臂之間,肩膀微微聳動。
梁堰秋往她跟前一蹲,猶豫片刻,伸手戳一戳她肩膀,“姑娘……”
姑娘霍地抬起頭,“幹嘛?!”
梁堰秋往那淚眼朦朧的臉上一瞥。
顧雨羅。
顧雨羅拿衣袖擦了擦眼睛,站起身,後背挺得筆直,冷淡地說,“讓開。”
梁堰秋嘆聲氣,後退一步,“現在的女孩子啊,怎麼都兇巴巴的。”
顧雨羅沒理他,背上吉他,一手提起椅子,往樓梯口走去。
長裙被自己踩了一下,差點絆倒。她惱恨地放下椅子,將裙子一扯,一摟。
“顧同學,”便聽身後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女孩子追逐得太用力,太較真,就不可愛了……”
顧雨羅腳步頓了一下,沒回頭,再次提起了椅子。
·
打打鬧鬧之中,軍訓告一段落。
正式開課,理化生難度沒一點過度,直接從馬里亞納海溝,突起成了吉力馬札羅山。方螢不敢懈怠,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去學。
相比較而言,蔣西池就顯得極其舉重若輕,多難的題目到他手裡,沒幾下就拆解得條理清楚。
高中座位是班主任安排的,方螢不再跟著蔣西池坐,一下就少了很多助力,只能自己摸爬滾打。
開學兩個月下來,蔣西池再度成為風雲人物。高一到高三,覬覦他的女生指數級增長,每天一打開抽屜就能收到驚喜。
每天課間,嚼著薯片給蔣西池念那些女生文采斐然的情書,已經成了方螢的樂趣之一。至於附送的禮物,能吃的都進了方螢的肚子,不能吃的,挑著實用的留下了,不實用的直接倒進了垃圾桶。
這種事情做得多了,方螢並不存在的良知也時常受到拷問,好幾次吃著別的女生送的手工巧克力,問蔣西池:“阿池,我們這樣坐地分贓是不是不太好啊。”
蔣西池:“哪裡不好?”
“這畢竟都是心意……”
“你不是替我收下了嗎?”
方螢奉旨收禮,心安理得。
十一月校慶一過,轉眼天就涼了。
下了一周的雨,趁著放晴的兩天,學校緊趕慢趕地召開了秋季運動會。
蔣西池有三個項目,100米,1500米和4×100接力。
方螢運動神經發達,但從來不參與,一如既往隱藏實力,盡職盡責地幫宣傳委員閔嘉笙寫廣播稿。
正準備憋出一段熱情洋溢的稿子,手臂被閔嘉笙一搡,“蔣西池去檢錄了。”
方螢忙合上本子,跟閔嘉笙往前湊——然而欄杆那兒已被占領得水泄不通。
“去操場上看!”閔嘉笙當機立斷,將她手臂一拉,直接下了觀眾台。
蔣西池穿黑色運動服,背上拿別針別著號碼布,檢錄過後,已到起點熱身去了。
方螢站在起點處的操場外,朗聲喊:“蔣西池!”
蔣西池轉過頭去,瞧見方螢手裡拿著毛巾和水平,踮著腳向他招了招手,齊頸頭髮被風吹起,額前幾縷蓋過眼睛,拂過她白皙的臉龐。
他笑了笑,也招了招手。
方螢指一指終點處:“我去那兒等你!”
操場上人聲喧囂,廣播裡聲情並茂……
突然間發令槍響,震破天空。
方螢站在終點處,有點愣神。
紅色塑膠跑道上黑色的身影,恍如離弦箭,矯捷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