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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他這反應,尹暢更來氣了,這說明邵君凌知道賭錢收保護費是不被規則允許的……否則以這小子的脾性,要不知道自己錯了哪兒,估計還敢混不吝地瞪回來呢。
在尹暢的進一步逼問下,邵君凌才如實交代了他收「保護費」的理由。
這得從德音的活動課說起了。
德音是小班化教學,但活動課例外,活動課一般是四個班級一起上,體育老師會教小朋友們學踢足球、打籃球,並定期組織一些大型比賽。
這時候,如果班級里有幾個身材魁梧、氣勢凌人的男生,就會在比賽時士氣大增、倍顯優勢。如果沒有,一旦上了場,難免會出現被對手挑釁、欺凌甚至賽後被嗤笑的狀況。
在邵君凌進入小一A班之前,這班裡沒一個男生能打的,唯一一個在人前囂張的薛子問也是只紙老虎,所以他們的戶外活動比分一直都是全年級墊底,這也導致他們在別班同學面前一直抬不起頭來。
但自從邵君凌開始參加小一A班的團體比賽,小朋友們就發現,他們的弱勢狀態漸漸被改變了。
雖然這個插班生長得不魁梧,但他自帶一股王霸之氣,只要上了場,管他對面什麼壯漢猛男,就敢橫衝直撞。對手在他身上吃過幾次虧,便不敢再與他正面剛了。久而久之,上了場的邵君凌就如入無人之境,所向披靡。
隨著邵君凌幫小一A班拿下越來越多的勝局,他在班上的人氣和地位也直線上升。
上德音的學生家裡都不缺錢,有男生打心底里佩服邵君凌,就拿錢討好邵君凌,還開玩笑說是給他交保護費。知道這事的小夥伴們不以為恥,反而一一效仿,別說保護費,有的還經常拿各種好吃的好玩的給邵君凌呢。
當然,邵君凌在尹暢面前不會說得這麼詳細,別人的心思他也不懂,他就有一說一。
比如某某某主動給他錢,某某每天給他送一瓶乳酸菌飲料,某某某隔三岔五在學校小食堂請他吃烤腸……他還收到過一堆遊戲點卡,但不知道怎麼使用。
交代這些東西時,邵君凌還做出一副「我不要,是他們非要給我」的耿直樣兒,叫尹暢簡直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聽著……」尹暢拿起那疊錢在邵君凌面前晃了晃,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著,眉間卻還隱隱有些怒氣,「今天是除夕,我不想跟你生氣。針對這件事,我就說一句——平時同學待你好,是你靠自己的能力賺來的人緣,可以收點小禮物,但絕對不能收錢。」
而且被別人知道邵君凌這麼在意這點小錢,還以為他這個當哥哥的怎麼苛待他了呢。
尹暢說完,又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道:「這是我給你的壓歲錢,原本打算放在你枕頭下的……你是個男孩子,男人要有男人的氣節,怎麼能隨便收同學的錢呢?拿好了,以後需要錢,你直接跟我提,不許再收別人的,無論是打賭還是保護費,聽懂沒有?」
邵君凌注意力全在尹暢給他的紅包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尹暢怕他不長記性,想了想,又道:「這事我就先不跟林老師反應了,但要是被我發現還有第二次……我就送你回學校去住。」
聽到這話,邵君凌猛然抬起頭,忙不迭地保證道:「不收了。」
尹暢用那一點來威脅邵君凌,不過是試探一下他的反應,看他這般緊張,都有些愣然。
他好像確認了點什麼……那算是邵君凌的軟肋嗎?
次日一早,尹暢親自開車帶著邵君凌和楊娜一起去給尹東掃墓。
追悼會後,他和姚曼槐就在海城最貴的私家墓園為尹東挑了塊風水寶地,把那隻金絲楠木盒連同一套尹東生前常穿的衣服埋在裡頭做衣冠冢,供親人朋友前來悼念。
正月初一的清晨,大部分人都去走親訪友了,即便是寸土寸金的私家墓地,也人煙稀少,倍顯蕭條與冷清。
三人來到尹東的墓碑前,楊娜先點了蠟燭,上了香,供上鮮花與水果,低聲悼念了幾句:「先生去後,這還是我第一次來看你,實在對不住……」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眼眶泛紅,語調悲傷。
「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兩個孩子……希望你在那裡和……好好地……我們都會想你……」
尹暢聽楊娜喃喃自語了一會兒,中間含含糊糊地似乎提了個名字,但後面越說越輕,他沒怎麼聽清,只看著墓碑兀自出神。
等楊娜說完,擦擦濕潤的眼睛,招呼邵君凌去給尹東磕頭。
結果尹暢正感傷呢,就聽邵君凌對著墓碑叫了聲:「尹叔叔。」
尹暢皺眉道:「你叫什麼?」
邵君凌還傻乎乎地重複道:「叔叔……」
尹暢心裡來氣,抬手給他後腦勺來了一下:「叫爸爸!」
邵君凌:「……」
邵君凌被逼無奈:「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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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插曲】
薛子問(語音):「你在幹嘛呀?」
邵君凌(費力打字,三個字打三分鐘):「沒幹嘛。」
薛子問(語音):「你飯吃好了嗎?」
邵君凌費力打字中,「吃好了」三個字沒打完,薛子問的語音又來了。
薛子問(語音):「我在爺爺家吃飯,剛剛我堂哥教我玩一個很好玩的遊戲,叫王者農藥,你要一起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