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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來就恨得咬牙切齒。”他抬起臉不滿地看著我說:“咱以後永遠不提那些好嗎?”

    我沒說話,將懷裡的小海緊緊抱住。整整一宿,我都在傾聽小海均勻的呼吸夾雜著輕微的鼾聲,等待黎明的來臨。

    第二天清晨,還是出操的時間,肖海就被王隊領著一個不認識的便衣帶走了,他們真是急不可待了。

    一花一世界 一葉一如來

    引用刪除24樓 ~善捕~

    評論時間:2007年4月16日 17時39分

    我望眼欲穿地等著小海回來,可午飯的時間都過了,肖海還沒回來。時間拖得越久說明他們審得越不順利,我的小海正和他們周旋呢。下午盡收工的時候,下起了雪,我看見小海一個人慢慢向我們走過來。他走到大家面前,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疲憊的神態好像是精疲力竭。我讓其他人都去幹活,自己坐在小海身邊,我看到他望了望遠去的老三、皮桶子,轉過臉皺起眉頭,語調焦急地對我說:“哥,他們現在開始調查以前你上我、打我的事,他們說你這次肯定要判死刑了。”

    “你告訴他們了?”我看著他平靜地問。  

    “怎麼可能?!”小海眉頭皺得更緊:“開始的時候我說根本沒有那樣的事,他們給我看醫院的診斷證明,病例,有那麼厚一打。”他說著還用手筆劃一下:“後來我說天黑,我什麼也看不清,不知道是什麼人,他們以為我害怕,不敢說。告訴我只要交代了,馬上帶我回市局,馬上讓我提前出獄。我被逼得沒辦法,就說是498乾的,反正他也死了,也害不了他。結果他們明說是你做的,讓我承認就行。”小海說完雙手用力插進頭髮里,攏著柔軟的黑髮。

    沉默了一會兒,我問:“吃午飯了嗎?”

    肖海抬起頭疲倦地笑著說:“他們給我炒肉丁,那麼一大盆子。”

    我彈掉落在小海身上的雪,也笑了,問:“冷不冷?”

    “不冷,就是累死了,坐了一天,比他媽的背石頭還累。”

    “快回去睡會兒,我晚上給你弄兩碗粥,糖粥,好不好?”我知道肖海愛喝糖粥。我拉起笑眯眯的小海頂著風雪往囚室那邊跑去。

    但晚上小海沒有喝上糖粥,就被通知去辦公室。那是剛過了吃飯時間,我想讓他再多睡一陣,所以沒有叫醒他。我明白他們要對他熬審,很折磨人的一種審訊方式。我拉住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海,對他說:“聽我說,抗不住就別抗了,我們家有的是錢,有的是辦法,就是劫法場也不是沒可能。再說……”我對他耳語:“也許過兩天我就出去了,比你都走得早。”我托起他的臉,凝望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千萬別死抗,哥一點也不怪你。”  

    小海似懂非懂地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看著小海穿著笨重的棉褲,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積雪往辦工室的方向走,鵝毛樣的雪片落在他身上,我的手緊緊攥住門框。讓心愛的人受苦,就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那不是老爺們的做法,不是我李小武的為人。

    我一宿都在迷糊的狀態里渡過的,昏睡一陣又突然醒來。早晨開始有其他人被陸續提審,中午的時候他們審訊了我,竟然發現其中有兩個是與上次498案同樣的刑警便衣,很老一套的訊問,也沒打我,使我幾乎懷疑他們是否對著我來的。用姓王的,也就是最近官運橫通的王管教,現在被稱為王隊的話說,如果能從我身上榨出油,498一案早成了,何必費勁搞265的案子。人家才不白費力氣呢。

    小海仍沒回來,一直到晚飯後,他被一個管教拖著進了獄舍。他眼睛是閉著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他倒在床上好像昏死了一樣。我解開他的衣服,身上有點淤青的痕跡,但不嚴重。我讓屋子裡其他人安靜下來,讓小海好好睡覺。

    沒有一個小時的工夫,管教又來叫肖海過去。我告訴他肖海馬上就到,讓他先走,接著囑咐老三,皮桶子,甜甜好好照顧小海。我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小海,心想也許他們今晚會把我獨拘,明天就帶我走,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看他,然後我出了房門。外面雖不再下雪,但地上積雪依然很厚。夜晚被雪光反she地好像白晝,氣溫冷得讓人發抖。  

    “哥,李小武!”是小海在叫我,我回頭,他正跌跌撞撞地向我跑來。

    “你來幹什麼?快回去!回去睡覺!”我對他厲聲說。

    “你要自首?甜甜說你要自首?”他衝到我面前氣喘吁吁地問。

    “我不是告訴你了嘛,先承認了,到時候有辦法。”

    “我不信,他們說只要我供了你,他們馬上就帶你走,馬上就槍決。”

    我看到肖海衣服大敞開著,冷風一定象刀子一樣划過他已經傷痕累累的胸膛。我不知怎麼了,心裡一酸。我走過去,邊用他的衣服緊緊裹住他的身體,邊說:“他們是嚇唬你,你別信……再說我們的緣份就是在大勞里,你不是也說過嗎,出去了,我們誰也不認識誰。你媽的還想和我過一輩子啊!”我本來是想對他吼一句的,可我的聲音不自覺地發軟,不自覺地發抖。

    “你不是說出去後找我嗎?你別哄我了!”小海晶盈的淚水滑過被雪光映得發青的面頰,滴落到雪裡,他使勁抽了抽鼻子,用力撥開我攥著他襖襟的雙手,移開注視我的目光,盯著雪地艱難地說:“……我父母雙全可和沒有差不多,喜歡上個人又被騙了,好不容易遇到個不騙我的,還他媽的被槍斃了……”他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我他媽的真倒霉!”他哭著說。  

    我呆立在雪地里,拼命忍著不哭出來,這實在不是哭哭啼啼,兒女情長的時候。

    “你們幹什麼呢?265,還不快過來!”是王隊的一聲厲呵。

    “報告隊長,我來了。”他迅速在臉上擦了一把,說著就往前跑,只是通過我身邊的時候快速地、輕聲說:“等我回來。”

    我回到牢房,無言地坐在床上。許久,甜甜湊到我身邊撫摸著我的肩膀,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瘦小的他按在床上,我咬牙切齒地問:“誰告訴你我要自首的?你憑什麼叫醒他,你他媽的憑什麼告訴他?!”

    甜甜在我的手裡掙扎著,用被勒得嘶啞的尖聲叫著:“武青臉,你媽逼放開我!”老三過來把我們分開,甜甜掙脫出我的手掌,用手揉著自己的脖子,說:“他要是真喜歡你就不能看著你送死!”

    “讓我看著他送死?”

    甜甜不耐煩地沖我叫道:“他死不了,不過是多受點苦。”

    晚上我去廁所時,在外面聽到老三和皮桶子對話,一個說:“我就是搞一輩子男的也不可能喜歡男的,你說除了屁股和娘們兒有點象,沒有個好看的地方,干那裡又臭哄哄的,怎麼也趕不上娘們的穴好。老大怎麼就當真了呢?是不是真兔子呀?”  

    “如果不是真兔子,就是在大獄呆瘋了,分不出男女了。”另一個說。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也許老大是講義氣,不一定是那事兒。”

    “要我說小海子更義氣,平常就夠義氣。你說他是不是真兔子呀?”

    “誰知道了,他要真是,那就邪了,我還以為兔子都象甜甜,尼姑他們,都他媽逼的是些吃裡扒外的東西。”

    “尼姑發誓賭咒地說他不是。”

    “他不是?他媽的雞巴都快縮沒有了,他還不是?”兩人又嘿嘿地yín笑。

    我搖晃著進了廁所,弄得老三他們尷尬地忙著和我打招呼。我懶得理他們,扒下褲子只顧撒尿。他們又跟我說些什麼,我不耐煩地打斷他們,說:“別他媽在這胡說八道了,回去睡覺!”我完全沒有心思聽他們說什麼,更不在乎他們說我是兔子,是屁精,是二桿子,我只關心我的小海能早些被放回來。

    一花一世界 一葉一如來

    引用刪除25樓 ~善捕~  

    評論時間:2007年4月16日 17時40分

    不知是因為監獄方面的施壓,還是他們也怕鬧出人命,熬審到第四天,他們終於放棄了小海,讓他昏睡了三天三夜。因為專案組還沒走,管教讓我別太過份,所以當小海被拖回來的那天早晨,我依然必須跟著上工,到了10點,我心急火了地跑回牢房,查看小海的狀況。一直留在獄舍里照顧他的甜甜正在將一條棉褲往爐桶上搭,見我進來說:“你趕緊想法子領一條新棉褲吧,這讓尿泡的棉花都糟了,還有汗呀血呀的,髒死了。”我看著那條一定是沉甸甸的褲子,有些發呆。

    我心痛地走到肖海床前,用手輕輕觸摸他手腕,厚厚的繃帶里依然滲出血跡,我明白那時手銬磨出來的,我想將衣服袖子往上擼,看看是否還有其他更嚴重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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