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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後,羅少恆不再糾結,穿了外套出了門。
在小區的門口有家大型超市,羅少恆打算出去買一些做甜品需要的材料和用具回來,反正閒著也是無聊,他乾脆找點事情來做。
*
沈幕城出門後就直接去了公司,要開會的時候沒有看到沈雲,他問了人才知道沈雲中午出去一趟還沒有回來。
“BOSS,需不需要聯繫一下沈特助。”秘書問。
“給他打電話。”沈幕城說,畢竟會議的資料是沈雲在處理。
秘書聯繫沈雲後,得知他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沈幕城點點頭,示意秘書跟他去開會。
沈雲回來的時候會議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他來到會議室找位置坐下,接過頂替他工作的秘書手上的資料,朝對方點點頭示意感謝,對方回了個笑容,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會議室。
會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沈幕城將資料合起來:“散會。”
兩個字將會議室壓抑的氣氛打散,眾人暗暗鬆了口氣,目送他起身離開會議室,沈雲沖眾人留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也跟著出了會議室。
回到辦公室,沈雲先將近期的工作跟沈幕城匯報了一番,確認無誤後,他把剛才帶回來的資料拿給沈幕城:“這個是前天讓人調查的有關羅少的資料,我覺得有必要先拿給您看看所以就先帶回來了。”
有必要的意思就是指資料有重要的信息需要讓沈幕城知道。
沈幕城聞言看了他一眼,接過資料翻開。
資料的第一頁是羅少恆的本人信息,上面寫著羅少恆曾經是A大藝術學院的學生,在二十歲的時候破例被Y國皇家美術學院錄取,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也是所有學美術的人的夢想,但是讓人意外的是他不僅沒有去就讀,反而連大學也沒有畢業。
資料下方是羅少恆入學典禮的照片,穿著白襯衫站在台上,臉上帶著溫和自信的笑容,背著光,整個人像渡了層金色一般。
“羅少的資料並不難找,這裡是他的個人信息,因為時間太急,很多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但是他從十八歲到二十歲這兩年間的事情卻被人刻意抹去了。”沈雲在旁邊說道。
沈幕城聞言本想翻頁的手指頓了下:“抹去?”
“是的。”沈雲欲言又止,“而且……”
“有話直說。”沈幕城翻過背面,繼續往下看,目光在觸及一個名字的時候微微睜大。
……好了,不用說了。沈雲的視線也落在那個熟悉的名字上。
——沈幕城。
沈幕城快速瀏覽了一遍上面的信息,接著又重頭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一字不落地反覆確認兩遍,最後目光停在上面那個跟自己一樣的名字上,目光如刃,幾乎要將薄薄的紙張鑿穿。
半晌,他抬頭看向沈云:“這什麼意思?”
他眼中帶著濃重的寒意,聲音雖輕,卻猶如寒冰讓沈雲暗暗打了個顫。
“據目前查到的消息,在十二年前,羅少恆在大學期間有一個戀人,他……跟您同名,並且在十年前車禍身亡。”
跟您同名。
沈幕城的手瞬間攥緊,手中的紙張被他捏得嘖嘖作響。
“BOSS,後面有張他們兩人的照片。”沈雲幾乎是抱著必死的心說出這句話的,看著沈幕城捏著紙張的手,他毫不懷疑這力道要是捏在自己脖子上的話,他已經輪迴了。
沈幕城沒有馬上翻過去,他有預感後面的東西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甚至覺得從沈雲的話中能猜到了一些東西,沉默了幾秒,他緩緩翻過去。
一張略顯灰暗的照片呈現在眼前。
從照片的角度和清晰度來看,應該是一張偷拍的照片,兩人的臉不是很清晰。
昏黃的路燈下,少年時期的羅少恆親昵地勾著一個男人的脖子,仰著頭正對他說著什麼,對方微微低頭,一手扶在羅少恆腰上,笑容寵溺地看著他。
照片裡的男人有一張很熟悉的臉,熟悉到沈幕城每天都能看到,熟悉到他幾乎要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因為他看到照片裡的人和他長得很像,從側臉看來幾乎到了一模一樣的地步。
視線移到羅少恆的臉上,即使看不到正面,沈幕城也能想像得到當時的他眼裡一定盛滿愛意,如墨一般漆黑明亮的眼底里倒映著這個男人,仿佛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若非清楚自己以前不認識羅少恆,他幾乎以為照片上的人是自己了。
腦心突然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沈幕城用力閉上眼,雙手陡然握緊。
“BOSS?!”沈雲見狀知道他的頭疼症又犯了,連忙從旁邊的抽屜里拿出藥瓶,擰開瓶蓋遞給他。
沈幕城沒有接,他緊繃著唇角,除了頭疼外,眼前這張照片讓他心裡如同被針扎過一般,刺疼刺疼的,第一次在瑞士和羅少恆相遇的畫面浮現在眼前。
——你是叫沈幕城嗎?
——能給我看看你的右手嗎?
——我想跟你在一起,想天天看著你。
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羅少恆看著他的目光裡帶著濃烈的毫不掩飾的愛意,那樣直白熱烈,猶如伊甸園的蘋果,帶著讓他無法拒絕的誘惑。
——說說,你把我,當誰了?
——如果我說我沒有把你當誰,我很清楚你是沈幕城,你信嗎?
信嗎?
如果沒有這份資料,沈幕城差點就信了。
他之前覺得羅少恆在透過他看別人,如今這個猜測得到了證實。
原來羅少恆以前有一個戀人,跟他同名同姓,長得很像,十年前已經死了。
世界上相似的人不多,相似又同名的更少,卻偏偏都讓他碰上了。
——沈幕城你回來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我又做夢了嗎?
——你這次還走嗎?如果走的話,能帶上我嗎?去哪裡我都不怕。
去哪裡都不怕……也包括死亡嗎?
羅少恆究竟有多愛這個人,到了能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地步。
一想到這個,沈幕城的心裡就堵得厲害,腦心的劇痛更加清晰,一陣一陣地像是有人在用尖銳的刻刀在刮著他的大腦一般,痛感如cháo水般湧來,讓他額頭冒出密集的汗水。
“BOSS!”沈雲又喊了他一聲。
接過沈雲手上的藥倒出兩顆就水吞下,沈幕城此時的臉色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照片裡的男人已經被他活剮了無數次了。
“我跟他,像嗎?”沈幕城輕聲問,聲音帶著不知名的陰寒。
沈雲頭皮發麻,不知道該怎麼說,說像吧,是找死;說不像吧,事實又擺在眼,照片裡的男人從這個角度來看,除了神情太溫柔不像BOSS之外,看起來幾乎一樣。
“其他的資料還在查,我會儘快弄清楚。”沈雲硬著頭皮說道,他已經快被自家BOSS身上的低氣壓給凍死了,也後悔沒有早點調查羅少恆,現在人都住到家裡去了,才知道這樣的事情。
“繼續查,查到清楚為止。”沈幕城的聲音比平時還要冷上幾度,不再看那張刺眼的照片,將資料翻到後面。
沈雲見他翻了過去,連忙說:“後面這裡是羅少恆的家庭情況,他是A市羅家的人。”
A市羅家,也就排除了羅少恆是沈丘雄那邊的人的可能。
但現在這種狀況也不比這個可能好到哪去,從幾次和羅少恆的接觸中,沈雲明顯感覺到羅少恆對BOSS來說非常與眾不同,這個從在瑞士還不知道羅少恆身份就讓他跟著一起,到羅少恒生病後親自照顧,再到羅少恆過來的時候親自去機場來接就能看得出來。
他原本以為羅少恆對BOSS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為了BOSS不遠千里趕過來,現在卻發現事情不是那麼回事,其實對他來說,BOSS原來只是個替身?!
一想到今早BOSS為羅少恆推遲會議的事情,他突然就有種婚禮現場變修羅場的感覺。
簡直要完。
旁邊的手機打斷了這一片壓抑,沈幕城將資料扔進抽屜,拿起電話走到一旁,聽清楚對方的話後臉色一變:“我馬上過去。”
他掛掉電話後,沈雲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老爺子心梗進了醫院。”沈幕城抓起椅子邊上的大衣快步出了辦公室,沈雲連忙跟上去。
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沈老爺子還在搶救中,手術室外面站著沈丘雄一家三口和管家趙叔,沈丘雄一見他便走上來,他旁邊的沈榮昌偷偷往後邊躲了躲。
“幕城你來了。”沈丘雄迎上去,“老爺子還在搶救,我們……”
沈幕城隨意點了點頭,直接越過了他,沈丘雄剩下的話卡在嘴裡,表情陰鬱。他現在在江家已經沒什麼實權了,之前想和橫運合作,卻不想又被沈幕城從中作梗破壞了!
沈幕城沒工夫管他在想什麼,徑直走到趙叔面前問:“趙叔,情況如何?”
“不太好。”趙叔搖搖頭,“老爺子當時連氣都喘不上來,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聽著他的話,沈幕城臉色沉了下來,看向一旁的沈榮昌。
沈榮昌平時在外面作威作福,那是借著自家是沈家人的身份,但是面對沈幕城的時候,他是連吭都不敢大聲吭的。
當初沈幕城不死不活地在醫院躺了幾年,他以為沈家主權終於要落到他爸手上了,自己也終於要當上太子爺了,哪知沈幕城生死之際硬是挺了過來,不僅如此,借著江家的助推,重新洗盤沈家,把原本分散的權利又再次籠絡在他的手中。
以前沈幕城的父親沈宗賢還在世的時候,老爺子就一直偏愛這個大兒子,在他們孫輩里,老爺子也是偏愛沈幕城,不然當年也不會把江家交到他手上,這讓一直得不到老爺子正眼的沈榮昌非常不慡,尤其老爺子就連變得痴傻了也都還念念叨叨地記掛著他那短命的大兒子,更是讓他咽不下這口氣,更何況對沈幕城間接弄斷他的腿一直懷恨在心,今天一時怒極攻心,大逆不道地對老爺子嗆了幾句,沒想會把他氣暈了過去。
老爺子暈過去的時候他也著實被嚇了一跳,實在沒有想到老爺子這麼不經氣,慌張之下連忙和趙叔一起把老爺子送到了醫院,如今看到沈幕城陰寒著臉的樣子,他整個背脊都涼了。
“堂,堂哥。”沈榮昌咽了下口水,“你別這麼看著我,老爺子是自己暈過去的,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