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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琥已經做好應對一切談判的準備,結果卓文俊一句“就是認識一下,交個朋友”,便把薛琥的千言萬語扼殺在了搖籃里。
“交個朋友?”薛琥有點摸不清狀況,他愣愣的看著卓文俊,“難道說我記錯了,那天我不僅沒罵人還和你倆親切友好會晤來著?”
卓文俊笑出了聲,邊笑邊搖頭:“你可別美化自己,那天你罵得那可謂翻江倒海曠古絕今。”
“那你幹嘛還……”薛琥納悶的皺眉。
卓文俊笑完了,仍舊揚著嘴角:“不過我覺得你挺有意思的,所以想認識認識。”
“有意思?”薛琥歪著頭,有點迷糊。
“嗯,”卓文俊鄭重點頭,“你那天,罵我們都是壞人……”
“……”
此時此刻,如果給薛琥一個鋤頭,他能刨著鑽進地球中心。
第6章
一頓飯局。卓文俊就把自己和李皓的關係解釋清楚了。顯然,薛琥高估了李皓的魅力,他是想追卓文俊,可人家壓根不為所動。那天晚上自己看見的所謂jian夫yín婦貼面耳語實際上只是某人單方面的死纏爛打。
誤會解開了,薛琥就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對於“你們是壞人”這種離奇的話都罵過的他來說,估計未來的人生里應該沒什麼不可承受的丟人事件了。所以後來的吃飯,氣氛和諧,會晤友好,雙方還正式的認識了一下。
和卓文俊成為朋友這件事情,薛琥一直覺得有點離奇。就以他倆那種超華麗的邂逅,那種超糾葛的非正當男男關係,冰釋前嫌尚可理解,形影不離就不大正常了。可事實上,經過行動網路堅強的簡訊技術支持,他倆還真詭異的勾搭到了同一根社會關係網上。
星期一
卓文俊:晚上出來吃個飯?
薛琥:又吃,昨兒不是剛吃過嗎?
卓文俊:呃,你屬駱駝的?
薛琥:?
薛琥:啊,我懂了!
卓文俊:兩分二十秒,你的反應真快。
星期二
卓文俊:吃過飯了?
薛琥:暈,當然。你不看看幾點。
卓文俊:出來玩一下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薛琥:酒吧?還不都一樣。
卓文俊:我和你還都是GAY呢,你敢說沒區別?
薛琥:……你別是變著法的說我土吧。
卓文俊:……
薛琥:能解釋一下這六個點兒麼……
星期三:
【您的朋友文俊申請加您為飛信好友,同意請回復是。】
薛琥:是。
文俊:啊,通過的還挺快的。
薛琥:這是什麼啊?
文俊:移動飛信,發簡訊不要錢的。
薛琥:……那我回復呢?
文俊:要。
薛琥:你去死吧!
星期四
卓文俊:出來呀,我在樓下呢。
薛琥:我在外面。
卓文俊:哦,在哪裡呢?
薛琥:你背後……
……
“暈,你怎麼才回來?”
“加班了。還有,為什麼你會在我樓下?”
“等你啊?”
“為什麼你會等我?”
“找你出去玩啊。”
“卓文俊……”
“嗯?”
“算了,走吧,去哪?”
……
就這麼持續了一個多禮拜,薛琥想不和卓文俊建立非友好關係都不成了。不過好歸好,可也只是好一點的朋友。薛琥不傻,卓文俊也沒藏著掖著,所以他知道卓文俊的意思。但說實話,薛琥就是對這個人激動不起來。可另一方面,和他一起出去玩兒,感覺又挺好的。薛琥把這種糾結的心情,形容為神奇而又無常。
在一起熟了,薛琥才知道為什麼覺得卓文俊像個水晶吊燈。這傢伙是一個公司的設計師,整天想的就是怎麼把東西包裝包裝變好看,呃,再好看點。不光對自己,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這傢伙都有著莫明其妙的改裝執著。比如帶自己泡吧,明明是卓文俊死乞白賴天天找自己去的,過後還總嫌自己不是水晶吊燈,給他丟人了。弄得薛琥每每想撓牆。
“對,就這衣服,你都穿兩個晚上了。”酒吧里,再昏暗的燈光也擋不住卓文俊對薛琥的品頭論足。
“卓文俊,你別逼我野蠻啊,我忍你很久了。”薛琥磨著牙,他發誓卓文俊再敢說一個字,絕對就會徹底領悟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卓文俊何等人物,見狀不妙,立刻緘默不語。只是眼波上下流轉,用心靈的窗戶折she出自己的嘆息與搖頭。
薛琥認為自己在卓文俊這已經受了一肚子氣,那麼生活就應該公平的讓他在其他方面神清氣慡一帆風順。可事實是,生活用美妙的磨難與波折讓薛琥明白,這才是最大的後媽。
星期六,店裡來了個客人。當時大家都在忙,薛琥正好手上工作剛剛結束,便迎了過去。結果剛剛走近對方三米之內,就被嗆人的香水味弄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對方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基本上已經有中老年婦女的體態趨勢。本來第一眼,薛琥就醞釀好給她來一個優雅端莊母儀天下的古代宮廷版寫真,結果剛談了兩句,人家就義正嚴詞的提出了要求——性感妖嬈極富女性魅力與風韻。
薛琥石化了半個小時,等客人從影集裡挑好系列說“我就要這樣的”的時候,他已經坐著火箭逛一圈兒太陽系了。
“姐,這個你要不再考慮考慮,我怎麼看都覺得您這氣質應該拍些更古典更……”薛琥搜腸刮肚的想著說詞,希望能避免發生一場既折磨攝影師又折磨觀眾的視覺重大劫難,可惜,人家連話都沒讓他說完。
“就這套,你能拍就拍,不能拍我可換別家了!”
薛琥還能說啥,約好時間收好押金,得,明兒你趕早吧。
照相的過程薛琥已經不想去回憶了,總之那絕對是對身心的巨大摧殘。相拍完了,女士還自我感覺極其良好的和薛琥說,弄好照片第一時間通知我啊。薛琥連連點頭。接著送走上帝,便開始了更加痛苦的修圖歷程。拿著滑鼠這邊拉一點,那邊截一點,中間修一點,眼睛張開,瞳孔加大,顴骨抹平,嘴收小……
薛琥覺得自己已經盡最大努力把橘子鼓搗成了橙子,可惜,上帝是非常特別以及極其的不滿意。
“你們這店水平到底行不行啊,拍出來這照片能看麼。你瞧瞧,我的優點特質一點就沒體現出來!”女人當場發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指著薛琥就嚷。
薛琥本來已經在卓文俊那弄了一肚子氣,又被這女人折磨了快一個禮拜,現在的薛琥給他根引線就能自燃!更何況如此狂轟濫炸了:“是,我就是不會拍嘛,不然肯定能幫你把橘子照成香蕉。”
“……”
滿室寂靜之後,是老闆的怒吼:“薛琥!你他媽給我過來!”
耷拉著腦袋,薛琥忿忿不平的往裡屋走,外頭的幾個助理趕緊把中年婦女拉到沙發上斟茶倒水捏腰捶腿。
“行啊,敢和客人叫板了是吧。”老闆顯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全程側面觀摩來著,這會兒不說頭上冒煙也差不多了。
“……”薛琥抿著嘴,不想說話。
“剛才不是挺能說的麼,這回你知道往回縮了。”老闆上下打量著。
薛琥最受不了別人陰陽怪氣,索性豁出去了:“就她那樣兒的我還能怎麼著,那照片我是全面大修的!”
老闆也不和他嚷嚷了,直接坐電腦前,拿過優盤插上,打開薛琥給那女人拍的照片,望著薛琥:“這就是你所謂的大修?”
薛琥理直氣壯:“對。”
老闆不再說話,直接點開軟體開始作圖。五分鐘之後,老闆敲敲屏幕,然後望著薛琥:“橘子怎麼變香蕉,明白了嗎?”
薛琥望著那張基本上已經完全看不出自己拍攝痕跡的照片,沉默了半晌,然後工作牌往地上一摔,衝著老闆嫣然一笑:“不好意思,咱學的是攝影,不是抽象畫。”
第7章
工作肯定是干不下去了,薛琥也不等著人趕,自覺自愿的就從集體宿舍里搬出來了。坐著環城公交繞著圈的晃蕩,薛琥有點茫然。
C的公交車堪比摩托艇,左俯衝右漂移那不只是技術儼然上升到了藝術層面。薛琥被晃蕩的七葷八素,車外的景色跟幻燈片似的高速更換,不知怎麼的,薛琥就想到了自己這一個多月的生活。迷眩,混亂,多彩,刺激……可,重心在哪兒呢。
公交車再快見了站點兒也要停的,可薛琥,找不到他的車站。
手機不知道在口袋裡震了多久,等薛琥拿出來時,已經三個未接來電。按下查看,全是卓文俊的。薛琥有點不太想理,可還沒等他手機合上,電話又進來了。
“喂,你這是手機還是座機啊?”
“行了,幹嘛?”
“找你出來啊,晚上玩兒去。”
“不了。”
“……怎麼了?”
“沒,就是煩著呢,你找別人。”
“你到底怎麼了?”
“卓文俊,本少爺現在屬於三無人員,勸你別煩我。”
“……”
“沒事我掛了。”
“……你現在在哪兒?”
“解放路……”
“等我!”
“喂!卓文俊……”
“啊?”
“友情提示,十分鐘之後我在滙豐路,十七分鐘之後我在東八路,二十二分鐘之後如果不出意外我應該在市中心廣場南街……”
“……靠,你環城自行車賽啊!”
見到卓文俊,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兒了。也不知道那傢伙跟著環城公交車跑了幾站,薛琥忽然有點感動。就好像誰都給自己心裡澆冰水的時候,卓文俊弄來一杯白開水。雖然是常溫,可怎麼感覺都是熱的。
卓文俊一看薛琥這造型就對現狀摸清了八九分,接過他的行禮自顧自的往前拉:“先住我那兒吧。”
薛琥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可嘴動了半天,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錦上添花他能推就推了,但面對雪中送炭,薛琥忽然捨不得推開那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