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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應和道:「真的可怕……」
沈行嘆了口氣,祝平安吧。
每天都要發生那麼多大大小小的事,那人只是斷了腿,沒丟了性命,已經是萬幸了。
接下來很順利,路途上有許多人交談,嘻嘻哈哈鬧得很開心,沈行竟意外的不覺得吵。
心裡何時平靜下來的都不知道。
可惜這平靜持續的並不久。
他再怎麼避著宋遠,到底是被分配到了一間房,那是個雙人房,沈行進去後毫不客氣地挑了靠近窗的那張床,對方也沒說話。
場面一時和諧極了。
直到宋遠開口:「沈……」
「我出去了。」沈行直接打斷,他真希望這一家人能饒了他,別再像個蒼蠅一樣跟在他身後飛,沈行說完就出了門,在街上漫無目的逛。
沈行的媽沈椿年輕的時候是個戀愛腦的小公主,家裡一直嬌生慣養地寵著,結果很不幸地碰見了宋遠他爸,離家出走準備來場轟轟烈烈的曠世絕戀。
結果當然是被騙身騙錢,等到她媽從虛妄美夢中驚醒的時候,去質問那個渣男,那場面沈行能想像出來有多麼慘不忍睹。
他媽心如死灰就離開了這座城市,當然也沒把懷孕的事說出去,本來打算把孩子打掉,結果碰到了一對夫妻,倆夫妻五十多歲也無兒無女,沈椿看都一個姓,覺得都是緣分,就留了下來生下了他,然後在他不滿一歲時失蹤了,留了話就拋棄了他。
沈行要恨誰也恨不起來,他有時候想他媽憑什麼不養自己,後來又想他媽又為什麼要養自己,他連生下來都驚險,要不是碰到了他爺爺奶奶,還是個受精卵的時候就死了。
他媽他都恨不起來,自然也對那個素未謀面的父親完全沒有感情。
後來他這個父親來尋他,他也無處可去,就上了這賊船,他開始想不明白宋家的做法,明明有宋遠這麼個優秀的繼承人,尋他來相互隔應幹什麼,後來才知道她媽家族被他這個父親騙走財產時,有道程序沒走全,需要沈家的人來做個證明。
沈行知道真相的時候剛上高一,一個人窩在被窩反反覆覆回憶他這個所謂哥哥明里暗裡的示好,他那時候才突然想明白,對於一個外來者,家裡長輩們對他好他不奇怪,而與他同齡的宋遠怎麼可能這麼懂事,不說排斥嘲諷,哪能和他這麼親熱。
他那時就覺得這一家子都虛偽噁心得要死,被人欺騙感情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但他還是沒法輕易離開這個地方。
他整個高一背著這群人偷偷去打工,勤工儉學,得了獎學金也不上報,他本來打算忍到高考完再把事情擺到明面上的,哪知升高二的那個暑假,他看見宋遠用了他的鋼筆,那是他哥一起送給他的,他當時就直接炸毛了,他單方面的與宋遠吵了一架,然後就搬了出來。
他想著這樣也好,給互相留點面子,也不用把那些噁心的事情講明白,所以現在宋家的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麼離家出走,只有宋遠大概看了出來。
也是從那以後,他知道要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現在一般沒什麼大事,他都不會怎麼感情外露,他花一個多月才修煉出這個技能,一遇到孟閒全部功虧一簣,不過幸好他算是及時剎車,不然這簡直作孽。
行收回思緒,環視了一下周圍的景色,他還沒來過s省,看著陌生的街道,他有絲絲心慌,他握緊了手中的手機,想著反正有導航,實在不行他又不是白長了一張嘴,他大可以去問路人。
他有些奇怪,這裡明明是臨省,口音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異,他偶爾聽到周圍人的談話,還是很雲裡霧裡不知道在講什麼。
左右無事,他進了街邊的一個書店。
這書店人並不多,但店面典雅的裝橫和古色古香的配色倒是也不需要有很多人,他找了角落的一個位子坐下,恍惚間看見方桌中央的花瓶里插的乾花他還愣了愣,他沒有上手去扒,但視線還是不受控制的在裡面尋找,果然是看不到中心的玫瑰的。
當然看不到,這又不是他的那束。
沈行的睫毛輕顫,還是不受控制的回憶之前的事,他能想到孟閒,這完全是賴這束花,沈行蠻不講理的推辭。
忽然一道少女的驚呼傳來,他轉過頭看去聲音發出的地方,他這才發現在書店的收銀台前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少女,那少女留著簡單的黑長直髮型,臉頰紅紅的,剛才那一聲驚呼是在整理身後書柜上的書籍時書掉了下來。
沈行看著那少女揉了揉手,小聲抱怨了一兩句,沈行看著這少女的面容,不禁感嘆這少女是真的長得好看,特別是那彎彎的眉眼,哪怕是苦著一張臉也像是在笑一般。
沈行忽然想,她那個深埋在記憶中的母親,在沒遇到渣男之前,大概也是這樣,對世事抱著希望,像個傻子一樣天真相信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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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月小,孟閒在花園裡站了一個下午,現在看什麼都像是黃玫瑰,他洗漱完畢,試了試他姐帶來的高定禮服。
禮服很合身,但他此刻心情卻與裝扮並不相符。
他怏怏的脫下禮服,看了眼全身鏡。
穿這麼好看,喜歡的人又看不見,真是……
剛才孟縈來送衣服,隨便通知了一聲孟閒一聲。
原話是:「聽說雲城一中這次有一批學生要去s省參加數學競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