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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星岳渟驚訝地看向林諍言。
他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這麼敏感,從他寥寥幾句話里就猜到了他的小心思。
沉星岳渟輕笑一聲:「你還真是……」
「我不會告訴他的。」林諍言抬眼看向沉星岳渟,眼中一片冰霜,冷得不帶任何感情。
沉星岳渟就不理解了,問:「即使他被家裡安排聯姻,你也不會告訴他?」
林諍言倏地低下頭,避開沉星岳渟的視線,平靜道:「……對。」
沉星岳渟氣笑了:「你還真是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啊?只玩遊戲情緣,絕不發展現實?」
林諍言緊緊攥著手中的撬棍——那是時長安留給他的——撬棍上有一處微微凸起的毛刺,他用指尖按著那處毛刺緩緩推動,感受著皮膚上傳來的仿佛被割裂的疼痛,才覺得胸口那種窒息感不那麼要命。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林諍言低聲開口:「是的,我和他說好的,只在遊戲裡相處,絕不……涉及現實。」
「你這樣……」沉星岳渟還想說什麼,卻突然被沉星峙淵攔住了。
「夠了。」沉星峙淵道:「長安和諍言想怎麼發展,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你少管。」
沉星岳渟翻了個白眼,道:「哥,長安那天在酒吧……」
「你閉嘴。」沉星峙淵皺眉瞪向沉星岳渟:「再說一句,我把你頭盔砸了。」
沉星岳渟只得悻悻閉嘴。
兩人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喊了句:「哎,你怎麼了?!」
沉星岳渟回過頭,卻見林諍言緊攥著胸前的衣襟,靠著旁邊的一棵樹,佝僂著身子,似乎十分痛苦的模樣。
他嚇了一跳,趕緊跑回去,扶住林諍言,道:「喂!你怎麼回事?哪兒難受?」
林諍言此時已經聽不太真切周圍的聲音了。
那種被水淹沒的擠壓感再次出現,伴隨著劇烈的暈眩和喉嚨里仿佛要著火的疼痛,讓他的所有感官都變得極為遲鈍。
他的腦海里有兩個聲音在撕扯,一方叫囂著,幾乎失去全部理智地嘶吼,想要在現實出現,出現在時長安的身邊;而另一方則無比冷靜而殘忍,告訴他不可以,不可以期盼回到現實,否則一旦離開這個虛擬世界,他將永遠失去時長安。
可是,失去了又如何呢?
反正註定是沒有未來的。
——不,即使這樣,我還是想苟延殘喘哪怕僅僅幾天的時間!
林諍言終於聽到了自己心裡最堅定的聲音:僅僅幾天也好,僅僅在遊戲裡也好。如果他真的要在現實聯姻,那一天,我會送上我最真摯的祝福,然後消失在這個世界。
——在那之前,我還想……再沉溺一段時間。
——就這最後的一段時間!
光線漸漸點亮視野,林諍言緩緩回復清明,看到沉星岳渟正一臉焦急地蹲在他的面前。
「你怎麼回事?身體不舒服?」沉星岳渟問。
「……我沒事。」林諍言啞著嗓子回答。
暈眩和窒息感如潮水般退去,他的狀態恢復得很快。林諍言扶著樹幹站起身,垂著眼睫,轉身就要往來時的方向走。
「哎,你去哪?」沉星岳渟追上去問道。
林諍言抬眼看向前方的密林,隔著層層疊疊的樹冠,他已經看不到當初來時經過的那間樹屋了。
但他依舊堅定道:「我回原地,等他上線。」
沉星岳渟:「他說不定要明天才能來……」
「那我就等到明天。」林諍言說完,邁開腳步就往回走。
兩個沉星兵團的團員橫邁一步,將他攔住了。
林諍言吸了吸鼻子,轉身,沖沉星岳渟露出一個自嘲般的笑容,問:「不放我?」
沉星岳渟張口結舌,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沉星峙淵無奈地嘆了口氣,上前道:「長安讓我們照顧你。」
林諍言道:「不用,我自己照顧得好自己。」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但那兩個沉星的團員依舊絲毫不讓。
沉星峙淵沉默片刻,從身後抽出一把步丨槍,又加了兩排子彈和一把尼泊爾軍丨刀,遞給林諍言。
「這附近的玩家基本都有槍,你……」他微微皺了下眉頭,道:「沿著樹幹上刀割的標記走,能回到那間樹屋。今天你就在樹屋躲著吧,儘量別出聲,保護好自己。」
沉星岳渟看起來想說些什麼,卻被沉星峙淵制止了。
沉星峙淵沖周圍兵團成員道:「放他走吧。」
幾個兵團成員面面相覷,見自家團長已經下了決心,雖然心裡不太樂意,也還是悻悻讓開路,放林諍言離開了。
沉星岳渟往樹幹上一靠,給自家哥哥翻了個大白眼。
沉星峙淵也不怎麼順氣,冷哼一聲,說:「就你明白?就你知道長安是真的喜歡他?還想自作主張給助攻?你怎麼就看不出諍言明明只是嘴硬呢?他不答應長安發展現實,應該是有自己的苦衷。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長點腦子……」
沉星岳渟不服氣:「有什麼苦衷是不能克服的?甚至連說也不能說?」
沉星峙淵瞥了他一眼,道:「別操心別人的事了,等咱姐一結婚,接下來被催婚安排相親的就是咱倆,你可長點心吧。」
沉星岳渟:……
沉星兵團眾人滿臉糾結地聽著自家這兩個不靠譜的正副團長一路拌嘴,漸漸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