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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獸族點點頭,瞥了林諍言一眼,抬手解除了組隊。他又轉向站在一邊的一位土屬性靈族,問:「你要留在這兒?」
那面容可愛的土屬性靈族——今慕——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道:「我是要看著的。」
獸族「嗯」了一聲,喚出機甲,攀著冰層覆蓋的崖壁,幾個跳躍離開了這處巨大的天坑。
是的,這裡是一處位於冰原的天坑,口小肚大,目測深度不下百米,抬頭可以看到一片陰雲密布的天空。洞裡鋪著一層厚實的積雪,崖壁上也覆蓋了堅冰,刺骨的寒意源源不斷地滲入林諍言的身體裡。
雷神手裡握著雙刀,緩緩湊近林諍言,笑道:「你可比我想像的慫多了,竟然一直躲在城裡不出來,偶爾出來下副本跑任務,還非要有人陪著。不過,你得罪的人太多,總會有幾個看不下去的。」
林諍言早已在掉出機甲時就換了外骨骼裝甲,但此時此刻,他手腳都不聽使喚。看著對面的數人,他明白,自己已經不可能逃出這裡了。
因為之前去打了副本,他外骨骼裝甲的星導器里現在帶著的技能是水聚術、風化術和群體回復,對眼下的情景都沒什麼用。
依照剛才幾人的對話,林諍言猜得出,雷神不僅還沒放棄要殺他一次的想法,甚至……這一次,雷神會選擇……虐殺。
所以,他不管是試圖反抗、逃跑或者求饒,恐怕都會激起對方更加殘忍的對待。
他沒有帶可以拉召喚的徽章在身上,哪怕就算他找到間隙通知兵團來人救他,等他的消息發出去,雷神也可以在瞬間取他性命。
這種情況,他能選的路只有一條……
肩膀和四肢的傷口仍舊疼得撕心裂肺,林諍言看著對面幾人不懷好意的眼神,暗暗咬住槽牙。
「你竟然還不下線?」雷神驚訝道:「我倒對你有點刮目相看了。」
今慕笑道:「他每天早上六點上線,晚上十點下線,規律得好像NPC。雖然我不知道具體原因,但他應該不會這時候下線的。你們上次追殺他的時候,他不也沒下線嗎?」
雷神聞言也笑了:「說得對,那我可有得玩了。」
說著,他抬起手中的刀,刀尖直指向林諍言的臉龐。
林諍言閉上眼睛,暗自計算手臂恢復知覺的時間。
他需要二十分鐘……不,只需要十分鐘。
十分鐘後,他的雙手就可以恢復一半知覺,他就可以……再次掌握住自己的命運。
在那之前,他需要做的僅僅是——忍住。
今慕……不,應該說,昨傾。他透過這名ID為「今慕」的小號,看著林諍言在雷神的刀下隱忍掙扎,心裡騰起一股說不出的快意。
時間屬性又怎麼樣?
沒有人護著,林諍言也不過是一條上了砧板的魚,只能任人宰割。
這一次,他就是要讓林諍言對這個遊戲世界產生心理陰影,最好再也不敢上線。如果林諍言還學不乖,那將來他總能找到別的途徑再虐殺他一次的。
這樣想著,他又看向在一旁得意地哈哈大笑的雷神,心裡嗤道:好在有這麼個中二少年給他利用。
他原本想去找沉星兵團的,但想起上次和沉星岳渟的交鋒,他隱約覺得沉星岳渟其實並不是那麼好騙的人。那傢伙與時長安敵對沒錯,但好像……還是有些懼怕時長安的。
昨傾說不出他這種感覺的緣由,但總是覺得這次的事,還是找個更傻一點的比較靠譜。
於是他找了雷神。
果然,對方一聽他的來意,甚至都沒問他的底細,就一拍桌子同意了這個誘拐計劃。
「喂,我說你,玩個遊戲混得這麼慘,不如刪號退游吧?」
雷神還記得和今慕達成的約定條件,湊在林諍言耳邊說:「刪號退游,或者申請換服都可以,只要讓我別再看到你這張討厭的臉就行,好不好?」
林諍言閉著眼睛不說話,藏在身下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鑽心的疼痛自胳膊傳來。
他想:再兩分鐘。
昨傾坐在一塊岩石上,看著渾身顫抖的林諍言,勾了勾嘴角,道:「別忘了給他的四肢補刀,不然一會兒他的痛覺過載要結束了。他要是發了求援消息出去,我們都會很麻煩。」
林諍言聽到這話,死死咬著槽牙,又動了動手指。
不能等了,就算手臂還是很疼,他也必須用這雙手掌握回自己的命運。
也罷,他本來就是早該死的人。
林諍言心裡嘆息道。
無端賺了這十幾天的生命,見識了未來世界的神奇,認識了一位……新朋友……現在不過是回到他原本該有的命運軌跡了而已。
只是,時長安……
林諍言回憶起他與時長安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幾乎少得可憐的相處細節,此時此刻全都無比清晰地在他腦海里回放出來。
要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林諍言甚至開始怨恨自己的膽怯:他明明早知道,在遊戲裡他難免面臨陣亡的困境,卻為什麼沒有抓住機會,大膽地去親吻他想親吻的人?
他不該不遵從自己的心,就算那感情很自私,又能怎麼樣呢?
……那時候他要是親吻了時長安,至少,他不會像現在這樣,徒然遺憾。
不過,好在,時長安對他大概只是……想處遊戲情緣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