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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珂溯就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閒坐著,目光近乎貪婪地望著她,看她和蘇墨澂說說笑笑,和那個小姑娘言笑晏晏,看到蘇墨澂自然地幫她理了理頭髮,還輕輕地揉了她的腦袋,而她,根本沒有打開他的手更沒有推開他,甚至,還仰起頭沖他笑了。
這就是她對蘇墨澂和自己的差別。
心裡很不平衡。
每次他這樣對她,她總會若無其事地打掉他的手推開他的。
憑什麼不允許他親近她卻允許蘇墨澂隨意親近呢?
直到程芊苒起身去了衛生間,江珂溯剛要也起身離開,忽而想到什麼,又作罷,繼續坐在了原位沒動。
而恰好蘇墨澂的手機又來了電話,走廊里特別吵,喧鬧嘈雜地讓他很難聽清對方到底在說什麼,蘇墨澂給姜芷念打了個手勢,拐彎去了比較清淨的樓梯口。
本來還有一個號才會輪到姜芷念的,但護士叫了那個號好半天都沒人應,於是一下子就輪到了姜芷念。
可蘇墨澂不在旁邊,程芊苒也還沒回來,坐在椅子上的姜芷念咬了咬牙,剛要站起來,頭頂上方就被一片陰影擋住了光。
第37章 澂澂
“需要幫忙嗎?”
姜芷念詫異地抬起頭, 一張含笑的臉龐就這樣赫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上方微彎著腰的男人將自己的手臂伸出來, 他狹長的桃花眼微微上挑, 唇角稍揚,有點男生女相,卻又讓人覺不出他有一點點的陰柔。
五官不算深邃, 但足夠立體,明晃晃的笑容如同陽光般溫暖。
小姑娘瞪著大眼睛盯著他,愣愣地點了點頭, 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借力站起來,淺笑說:“謝謝大哥哥啦。”
對於有人及時出手幫忙這件事,姜芷念內心是很感激的。
江珂溯彎唇, 朗聲回她:“舉手之勞,不謝。”
姜芷念就這樣扶著他的手臂一瘸一拐地往前慢慢移動, 江珂溯很有耐心地陪她走動,嘴裡還安慰說:“別急, 慢慢走。”
姜芷念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耽誤你時間啦。”
小姑娘的語氣明朗輕快, 軟軟的甜甜的,江珂溯微低著頭,心想這就是蘇易言的女兒啊, 長得倒是挺標誌, 聲音也挺好聽。
“你是學跳舞的嗎?”他假裝隨口問道。
姜芷念驚訝的抬眼仰頭看向他, “你怎麼知道?”
“直覺。”江珂溯勾了勾唇,“同為舞蹈生,比較敏感而已,感覺你像是跳舞的。”
“哇,大哥哥也是舞蹈生?”
江珂溯嗯了下,“跳拉丁的,後來轉行了。”
姜芷念更訝異,就在這時,前方科室門口處的小護士朝他們說:“那位男士,把你妹妹抱起來啊,別讓她的腿吃力,她現在還不適合走路呢!”
姜芷念猛然停住。
江珂溯沖護士點點頭,“哦。”
然後低頭,溫聲詢問姜芷念:“介意嗎?”
姜芷念烏黑的大眼睛有點無措地望著他,撞進他似水潭平靜的眼眸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介意的。
除了哥哥,她只想被那一個人抱。
護士又道:“抓緊時間。”
姜芷念很失落,心想如果此時站在她身邊的是言琛哥就好了,但最後為了自己的傷勢著想,咬了咬牙還是諾諾地說:“那就麻煩大哥哥了。”
江珂溯低笑了下,“沒事的。”
說完就將她打橫抱起來,他的動作很輕,生怕碰到她的傷口弄疼她。
而他昨晚被蘇墨澂傷到的手腕因為用力划過一陣鑽心的劇痛。
姜芷念在他將自己抱起來的那一瞬身體有點僵硬,雙手很乖地懸空著,刻意地儘量不去觸碰他,有點尷尬地聲如蚊蠅對他說:“真的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江珂溯無奈地笑,也強調:“真的沒事。”
心裡卻突然發現自己確實很卑鄙無恥。
程芊苒回來的時候看到液晶屏上的紅字顯示著正在就診的號碼是姜芷念,立刻進了科室,結果並沒有看到蘇墨澂,她又朝門口望了望,轉臉問姜芷念:“你哥哥呢?”
“好像有事情要處理,去比較安靜地地方接電話去了。”姜芷念的褲腿被醫生推到膝蓋以上,正坐在病床上接受著醫生的複查。
“那你怎麼過來的?”
姜芷念一想到剛才抱她的不是她心裡想的那個人,微微鬱悶地嘆氣說:“剛剛碰到一個大哥哥,他把我帶過來的。”
程芊苒:“……”
隨後蘇墨澂也趕了過來,見程芊苒正陪著姜芷念複診他的心才瞬間落下來,鬆了口氣走過去,問正在寫病歷的醫生:“醫生,我妹妹的腿傷恢復的怎麼樣了?”
“膝蓋還是有浮腫,一會兒抽一下積血,讓她回去後少活動,傷腿儘量少彎曲,現在這個階段不能多走動,去藥房那邊那點藥回去修養一陣再說。”
“好,麻煩您了。”
江珂溯把姜芷念送進科室就離開了醫院,面對清澈純真的小姑娘接二連三地對他真心實意的道謝,他真的受不住。
有愧。
她的謝謝讓他為一開始要接近她的目的而覺得受之有愧。
他將車開到半路停在了路邊,拿出手機看了看剛才在醫院拍到的照片,選中編輯了發送,發送對象是——老爸。
在海城的一家地產公司的總裁辦公室內,年過五旬的中年男人在看到這張照片後瞬間情緒失控。
照片上的男人正接聽著電話,他身形偏瘦挺拔,側臉輪廓如刀刻般利落明晰,二十年的時間他的變化真的很大,但眉眼間依稀還能看出他小時候的模樣,他俊朗的表情偏冷,這種氣質讓江凱國很陌生卻也熟悉。
江凱國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他輕輕地觸摸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張臉,神色愧疚又痛苦。
是他的錯,對不起澂澂,對不起易語。
那些事切切實實折磨了他整整二十年,不是沒有找過蘇墨澂,他曾經也有過他的消息,但,他愧為人父。
蘇易言當年就警告過他,不要再出現在澂澂面前,這輩子他和澂澂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若非要扯上點關係,那大概只有他們身體裡流的相同的血脈。
他顫抖著回了簡訊問江珂溯:“他過得好嗎?”
江珂溯看到一條簡訊後,微微揚了揚唇角,“挺好的。”
如果自己出現在蘇墨澂面前的話,他過得應該會更好的吧。
可是命運就是這樣弄人,折騰了上一輩還不夠,偏偏他們兄弟兩個又看上了同一個女人。
他對她七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在他的世界裡,只有要和不要。
他想要的,必須得到手,他不想要的,求著他收下他也不會要。
而程芊苒,是他這輩子最想要的。
但江珂溯似乎忽略了,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會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選擇,不是他說“我就要你,你只能是我的”就會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