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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個同學給他發了一張她填寫的同學錄,上面有她家的地址,還有她的心愿,最想做的事那一欄,她寫的是——到世界各地去旅行。
他按照同學錄上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家,見到了她的父母,但她的父母聽到他的名字後本來客氣禮貌的態度立刻變成了憎恨,她媽媽扯著她的衣領說要不是他欺負她的女兒,喬喬不會活的那麼痛苦,不會想去死來一了百了。她的女兒本該快快樂樂的生活,而不是現在這般木訥膽小總想用死解決一切。
那時的他才知道他對她的傷害有多大。
她的父母當然不會告訴他她的下落,他用盡辦法找她,但沒有一點音訊,他想親口對她道歉,可是他走遍了各個國家,都沒有看到說想全球旅行的她的身影。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同學錄上最想做的事那一欄,喬喬完全就是胡亂瞎寫的。
他每晚都會在噩夢裡醒來,夢裡的她死掉了,滿身的血,她的魂魄找到他纏著他控訴說全都是因為他她才會自殺。
這幾年來他沒有一晚是睡好的,對一個女孩的愧疚和後知後覺地悔恨占據了他所有的生活。
喬喬的身體還在輕微的顫抖,可她卻反常的越來越平靜,看著他這副頹喪的模樣,她突然覺得身心舒暢,她就要他這輩子都不得安寧,就要他這一生都帶著自責愧疚和後悔度過,直到死亡。
她就是不原諒他,讓他痛苦地活下去,如果受不了被這種痛苦所折磨的話,那他就去死好了。
“李修傑。”喬喬非常冷靜的喊他,儘管話語仍然帶有顫音。
他掀起眼看過來,喬喬把右手伸出去,撥開手腕上的手鍊,曾經用刀割過的疤痕赫然出現。
李修傑錯愕震驚地盯著她的手腕僵愣住。
“看到了吧?拜你所賜。”她諷刺道。
“還有,這裡。”喬喬撩開劉海,左額角的疤痕露出來,她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還記得這個疤痕是怎麼來的嗎?”
李修傑的神情痛苦,語氣低迷難過:“喬喬……”
“不記得的話,我告訴你。”喬喬越來越鎮定,話語也越來越流暢有底氣,“是陳夢晴推了我一把,你故意伸出腳把我絆倒,讓我磕在了課桌的桌角,才留下它的。”她的手指撫過疤痕,一字一句地對他說:“你們對我做過的事、說過的話,我永遠都不會忘。”
“而你,也休想博得我的原諒。”
“對不起,對不起……”他重複地對她低喃。
喬喬的視線期間有越過李修傑看向顧安晨,他們的目光相撞,喬喬感受到來自顧安晨的安撫和鼓勵,愈發鎮定。
他說過的,有他在,誰都不能欺負她。
“你憑什麼覺得我接受你的對不起?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不會讓你在心靈上得到一絲被寬恕的慰藉,我才不會寬恕你。”
她忽然輕輕地笑起來,語氣譏諷地繼續跟他說:“哎,你知道我被你們整成抑鬱症了嗎?我每天都在想怎麼死唉,要不是安晨的話,我可能早就死掉了,都沒機會和你坐在一起聊天了呢!”
李修傑胃裡一陣翻湧,他覺得全身都在難受,因為她說的話,也因為自己的情緒。
他的腦子裡和耳邊全都是死、抑鬱症、自殺這種字眼,完全不能思考,他不想再聽她繼續說下去了,可他卻不得不聽著她講話,曾經那一件件傷害過她的事,被她平靜地陳述出來,讓他難受的近乎窒息,可這樣似乎能讓她好受舒服許多,那他受著好了,這是他欠她的。
喬喬和李修傑說了好多,曾經他們對她做過的事,被她一條一條陳列出來,她真的全都記得清清楚楚,李修傑除了聽著,除了不斷地像個複讀機似的對她說對不起,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到最後喬喬的身體都不顫了,氣場強勢又沉靜,她盯著對面的李修傑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居然覺得非常的舒暢,渾身暢快,她徹底地鬆了一口氣,不想再理這個人,站起來想去找坐在后座一直注意著這邊動靜的顧安晨,在走到李修傑身旁時,喬喬停住腳步,低頭看向他。
顧安晨已經站起來往這邊走來,就在他走到喬喬面前拉住她手的那一刻,他的小丫頭對那個男的說了一句話。
喬喬攥住顧安晨的手指,吐出一口氣,很平淡無波地對低頭的李修傑說:“李修傑,我祝你這一輩子日日夜夜都被噩夢纏身,永遠良心不安。”
並不是所有的知錯悔改都能被寬恕和原諒的,他們曾經做的事讓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消除陰影,她不可能做到若無其事地對他們寬宏大量。
喬喬甚至惡毒地想,過去你們不讓我好過,那以後你們也不要過的太好了吧。
所以,不接受他們的道歉不原諒他們的所作所為,讓他們的餘生飽受愧疚和悔恨的折磨,就是懲罰他們最好的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好的我知道你們也忘記了林夏是誰了,第22章 林夏出來過,高蓓在茶水間燙喬喬,喬喬回辦公室時在門外倒在顧安晨懷裡那次目睹人就是林夏。
也不是什麼重要角色辣,記不記得沒關係。
第61章 婚紗
喬喬把往事全都攤在了李修傑面前, 不僅僅提醒了他當初他做過什麼可惡至極的事情,讓不被原諒的他更加痛苦, 同時也是將自己心裡的傷疤狠狠地揭開。
把那些年所有的噩夢從頭到尾回憶了一個遍, 就像是又重新走了一遭,心口鮮血淋漓,身體仿佛還會感覺到被他們欺負時遭受的疼痛,而她這次卻不再如往常那般懼怕驚恐。
回家的一路她看起來都是很輕鬆的樣子,臉上始終洋溢著明媚的笑容,直到車子停好,顧安晨把她從副駕駛座抱出來。
喬喬摟著他的脖子, 忽然很低聲地問他:“我是不是很惡毒?”
顧安晨知道她在說什麼, 她在問他剛才她詛咒李修傑這輩子都不能好過是不是讓他覺得她是個很惡毒的人。
“不是。”顧安晨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聲音極為溫柔, 說:“喬兒是很善良的小丫頭。”
“他們做了錯事, 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喬喬聽聞點頭,過了會兒, 在顧安晨從玄關換了鞋把她腳上的鞋也幫她脫掉抱著她往客廳走的時候, 她聲音很輕很輕地在他耳邊低喚他:“安晨。”
顧安晨耐心溫和地回應:“我在。”
“我本來沒事的, 那幾年我強撐著硬挺了過來,和所有人斷了聯繫逃到了離家很遠的江川上大學,雖然一直不喜別人靠近我,但不會嚴重到遇到人就害怕地發抖這種地步,可是前年年末我爸媽突然遇難,這件事讓我受了重創, 後來……”
顧安晨抱著她坐下,讓她坐在他的腿上,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給她安撫,喬喬掀起眼,她的眼睛有些濕潤,哽著嗓音細微道:“有次晚上在一條很黑的路上被人抓住,當時……當時我就崩潰嚇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