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耿奉琪放他站在地上,四周看了看站上花壇從旁邊的樹上摘下柔軟的樹枝,“我給你編頂帽子。”
“太好了。”小男孩高興地拍手,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不開心。
其餘幾個稍大一點的小孩子也圍了過來,坐在耿奉琪身邊看他編糙帽。
“你在幹什麼?”耿魄不高興地擠進他們中間。他皺著眉頭的樣子一臉嚴肅十分嚇人,剛才還嘰嘰喳喳的小朋友立刻安靜下來,不敢說話。
“和小孩玩,你不是看到了嘛。”耿奉琪瞪了他一眼。
耿魄本來還想發作,可是看到耿奉琪靈巧地編著樹枝,一頂簡單又可愛的帽子就這樣慢慢成形,不由看得呆了。忘記抱怨在他身邊坐下,安靜地看著他上下把枝條穿來穿去。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這個?”
“我們分開八年,就算你很關照我可是又不是時時刻刻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盯著。我自然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說完這句話,耿奉琪果然成功地在耿魄臉上看到了後悔和懊惱。
耿奉琪把最後一根樹枝插進帽子中間,把編好的帽子戴在小男孩的頭上,“完成了,送給你。”
“哇,好棒。”
“真厲害。”四周的孩子紛紛發出讚嘆,戴著帽子的小男生得意洋洋,挺著肚子四處炫耀自己新得的禮物。
“借我戴戴吧。”
“也借我戴戴吧。”
孩子們圍著小男孩,耿魄趁機湊到耿奉琪旁邊,“我也要給我編一頂。”
“你已經超過三十歲了耿先生,不是三歲!這是給小孩子玩的,別裝幼齒了。”
“不行,我要。”
“誰理你?”耿奉琪推開他站起身,剛好口袋裡手機響了起來,正好藉機會可以聽電話,甩了橡皮糖一樣的耿魄。
電話是陸瀚馳打來的,因為小孩子實在太吵,耿奉琪走到對面稍微安靜一點的地方聽。
“怎麼樣?聽說你現在在淨叔那兒?什麼時候回律師事務所呀?”
“消息挺靈通的嘛。不過我還要再休息一陣子。”
“聽你的聲音好像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和那個男人的事情解決了?”
“不知道算不算是解決了。”耿奉琪長長地嘆氣,“繞了一圈又回到起點。”
“你是說他還跟著你?”
“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不管我走到哪裡都逃不掉他。”耿奉琪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他只覺得渾身的乏力。
陸瀚馳停頓了一會兒,“如果你需要幫忙,我也許可以安排你到一個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躲?”
“沒用的。”耿奉琪抬頭看著不遠處擠在小孩堆里不知道在搞什麼東西的耿魄,在心裡補充了一句,我逃不了因為我的心在他手裡。我以為的廣闊天地,其實只不過是他打造的一個大籠子。如同飛去飛來的回形飛鏢一樣,不管跑得多遠,最後還是會回到扔的人的身邊。
“這樣真的好嗎?你覺得幸福嗎?”
“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幸福還是不幸福。”耿魄向他招手,猶豫了一會兒耿奉琪站起身慢慢向他走過去,“我只知道如果他不幸福,我肯定不會幸福。”說完這句他默默掛上電話。
等他走到耿魄身邊,發現所有的孩子手裡都拿著冰淇淋。而耿魄的手裡拿著那頂他編的糙帽。
“哥哥,叔叔對我們很好。”小男孩心無城府地說,“他說他是我們大家的好朋友。好朋友要互贈禮物,他請我們大家吃冰淇淋,我們大家送他帽子。這叫互相幫助。”
“哦!”他拖長音調裝出了解的樣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耿魄,“原來是“互相幫
助”!”
耿奉琪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他絕對看到了厚臉破的耿魄在聽完這些話之後臉紅了。
“囉嗦,回家了回家了。”耿魄一手拉著春夏秋冬,一手牽著耿奉琪半拖半拉強迫他離開。
“你這麼大的人要騙小孩子東西,丟不丟臉啊?”
“什麼騙?我拿冰淇淋換的。這叫做生意有什麼好丟臉的?”
“你這麼大的頭又戴不下這么小的帽子,拿來幹什麼?這生意做得虧不虧啊?”耿奉琪繼續嘲笑他。
“你做的東西當然都是我的。憑什麼給別人?”耿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是這惡狠狠的背後卻有著強烈的強占欲和深藏不露的孩子氣。
“你果然是個笨蛋。”耿奉琪看著他慢慢的勾起嘴角。如果這是耿魄愛他的方式,那麼除了接受還有什麼辦法呢?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耿魄舉了舉拳頭,“這裡荒郊野外的,你再說下去我可不保證會出什麼事!”
耿奉琪走過去靠在他身邊,“如果你真想做可以讓春夏秋冬給我們把風。”
耿魄愣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耿奉琪已經跑出去很遠,並且回頭沖他哈哈大笑。
“搞什麼?”耿魄走到他身邊,耿奉琪突然伸手抓住他的領口,惡狠狠地對他說。
“耿魄,你這個混蛋。你不要想強迫我按你的方式來愛你,我只想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去做。這一局你暫時領先。我的確離不開你捨不得和你分手,但是我不會放棄。只要我們在一起,我一定會讓你毫無理由地相信我愛你,不會背叛你。我不會再給你傷害我的藉口。”
說完他藉著怒氣用力吻住這個混帳男人的唇。
耿魄只愣了一瞬間,立刻變被動為主,摟過耿奉琪的腰回吻他,“我愛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有多愛你,所以我知道。”
海風吹著兩個人的衣衫飛揚,肆意的眼淚融匯成心靈相通的暖流。春夏秋冬安靜地趴在兩個緊緊相擁的男人的腳下,時不時的晃動尾巴偶爾動動耳朵。
淨叔看著收拾行李的耿奉琪,他有一種感覺,這個避難所眼前這個孩子將不再需要。所以這一次他的離開格外讓他寂寞。
“好好照顧他。”除了對耿魄重複著這句話之外,他似乎再也沒有其他的交待。雖然他只是一個代理。承諾照顧好耿奉琪也是受耿魄之託,但是八年的時間耿奉琪早已經成了他的孩子。
“我們還會來看你的。放心吧,淨叔。”
是啊,來看我。可是性質已經完全不同了!他希望眼前這個孩子幸福。可是這樣的幸福對他來說真的好嗎?他不能肯定。又或許,在這一刻他的擔心僅僅是因為妒嫉這個孩子可以得到幸福?曾經同樣不幸同病相憐的兩個人,如今只剩下自己一個了所以特別寂寞?
“我……我給你們倒杯茶。”
“不用了淨叔,你別忙了。”耿奉琪看著他,“晚上喝茶睡不著。”
“你們不是晚上就走嗎?省得開車犯困。”
“有司機來接……”淨叔沒聽他說完急忙離開。
看著淨叔的背影,耿奉琪一臉不解的看著耿魄,“淨叔怎麼了?”
“因為你回到我身邊了,所以他有點寂寞。”
“臭美吧你,我有答應回到你身邊嗎?”
“那你不是正跟我回去?”
“我是回律師事務所。”
“有什麼好爭的?”耿魄伸手摟住他強勢地帶進自己懷裡,“你的心回來了。”
“你又錯了。”耿奉琪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我的心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如果是這樣那我承認你贏。”
耿魄的司機開了車接他們離開。淨叔聽著他們在車上又開始爭論,耿魄希望耿奉琪到耿氏做法律顧問,耿奉琪說還是喜歡打官司。
這對冤家情人呀!淨叔笑著搖頭。看來他放心得太早了,天知道他們還能搞出什麼事來。正準備回屋子,突然又有車亮著燈朝這裡開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淨叔只覺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了出來。車在離他不遠地方停了下來。那個熟悉而陌生的男人蒼老了太多,雖然相貌依舊英挺。
他清了清嗓子,“好久不見。”
“是,是啊……”
“不請我進去坐坐?”耿年臣問。“你想進來嗎?”
“噦嗦,不進來我開這麼久的車過來幹什麼?”
淨叔打開門,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屋子。院子裡的春夏秋冬因為陌生人的到來而狂吠不止。院子裡的花糙卻在此刻默默開放,搖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