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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樂嘉看出她的顧慮,連忙笑著說:“別害羞啊孩子,他都跟我講過了。我這還沒怪你呢,你自己倒先自責上了算怎麼回事啊?”
作為學生,江橙穎是她帶過的很有靈氣的學生;作為晚輩,江橙穎從她認識起就是個明事理的懂事孩子。
無論是什麼身份,姚樂嘉都很喜歡這個姑娘。所以,當從姚宗那裡得知兒子的那些小心思時,她真的巴不得自家這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能努力把江橙穎追到手。
至於年輕人之間的事情是怎麼發展的,就由不得她管了。只是一直操心著他們的進展,問姚宗姚宗也說不清,她每晚上都睡不好,還偏偏得忍著不主動去問。
今天一見,嘿,兒子比她想像的好太多了,心頭這擔心很快就放了下來。
人家親媽都這麼說了,江橙穎也便不好意思忸怩作態,大大方方地笑著問好。只是看著別人家的母親和孩子相處得這麼好,心裡忍不住地羨慕。
怎麼回事?明明已經習慣一個人了,明明和奶奶相依為命就很幸福了,為什麼看到這樣親昵的場景還是忍不住羨慕呢?
江橙穎臉上陪笑,思緒卻已經飄遠。她想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雖然每年都有例行見面的時候,但她連那個女人現在長什麼樣都快記不清了。
不像是對段子軼那種淡然疏離後的遺忘,而是一片空白,是給予她生命卻又缺席她人生的一種毫無色彩的形象。
也不知道她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感情,虧欠?內疚?無所謂?如果沒有感情,為什麼要執意讓她是不是就去段家呢?成年人的矛盾她不懂,無論哪種感情,她們都只能是無話可說的關係。
每次見到她,就是這樣枯燥無味的對白。
“來了?”
“嗯。”
“快來坐坐,把這就當自己家一樣。想吃什麼?”
“隨便。”
她能和來約拍的各種年齡段的人打成一片,甚至都能和那些合作廠商的中年男老闆談笑風生,卻打心底不知道要怎樣和那個女人交流。
莊哥呢?他們是怎麼交流的?
江橙穎的視線投向正在講話的兩個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的嘴唇,耳朵捕捉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
“您怎麼過來了?”
“小子長能耐了?我怎麼就不能過來了?你妹出院,買了些水果過來送給醫生護士。”
“沒問這個,您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啊?”
“嚯,那你也太小瞧我了……隨隨便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姚樂嘉像個小女生一樣,在呂莊面前揚揚得意道。
“誰信呢……出門問過小宗了吧?”
“嘁,我又不是故意要打擾你親我兒媳……橙穎的,看你那兇巴巴的樣子。你說是吧,橙穎!”
“啊?”
突然被姚樂嘉點名,江橙穎有種夢回當年在姚老師的課堂上被點到起來發言的感覺,一時恍惚,慌忙就要從床上站起來。
“噗!”母子倆看她這般迷糊的模樣,一起笑出聲。呂莊伸手摸摸江橙穎的頭頂,柔聲問:“餓了嗎?”
“我幫你們點了外賣!”姚樂嘉笑眯眯得補充,嘴角還沒漾開,就看見兒子面無表情的轉過來看著自己,臉上寫滿了“您為什麼要來搶我的殷勤”的怨念。
“咳!你倆聊著,我去看看外賣到了沒,順便洗兩個水果。”姚樂嘉睨了眼呂莊,識相地開溜,給兒子和他女朋友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
會展中心。L家在這裡籌辦線下賽事的最後一天,選手們彩排完輕車熟路地在館內轉悠,集合在一起往外走去準備吃飯。晚上的團隊表演賽,雖然輸贏不重要,但也得全力以赴,他們邊走邊商量著戰術,互相模擬對方的套路。
正準備過馬路,就看見路邊一輛豪車上匆匆下來一位穿著略顯奢華的婦女,滿臉焦急地向他們跑過來,邊跑還邊注意著自己的儀態。
婦人攔住了這群選手,急切地問:“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高中生?說是來打比賽的,好像是這裡最年輕的那個!”
被攔下的恰好是段子彥的隊伍,而這次比賽參賽隊員里最年輕的恰好是十月二日迎來十八歲生日的段子彥小同學。
眾所周知,當初L家報名要求寫的是參賽隊員必須年滿十八歲,他們死皮賴臉的鑽了空子,說線下比賽在他生日之後,也算是年滿十八歲了,才硬是讓他成功報了名。期間各種假託監護人的名義開具的材料都是不可說的秘密。
隊長皺眉,一臉警惕地看著來人,不知道她是誰,這個問題並不好輕易作答。
奈何隊友們心太大,嘴快的尤其要數老凱和二狗,兩人對視一眼,你一言我一語了起來。
“最年輕?那不是小瘋子嗎?”
“他彩排完就去醫院了吧?”
“嗯嗯,坐六號線走的,說是要去找他姐。”
“老凱!”隊長見婦人的表情劇烈變化,趕緊喊了出聲,沒料想到那女人由驚惶轉為憤怒,連一句“謝謝”也沒說就轉身上了車。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那豪車已然掉頭,嗖的一下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