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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之間關係千變萬化,誰說的准。
朝雨回水務局拿車。
車子在陽光下曬了一天,座墊滾燙滾燙的。
她推車出來時,眼睛不由得瞄了一眼大門。
許博衍剛好下樓,行色匆匆。
朝雨喊了一聲:“許隊——”聲音清脆,夾雜著些許愉悅。
他穿著白襯衫,袖子挽到小臂中間。烏黑的短髮上還沾著些微的水珠,他上午的樣子截然不同。此刻的他沒有了狠勁,多了沉穩溫和。
朝雨覺得都挺好看的。
許博衍偏過頭,看了她一眼:“才回來?”
朝雨不好意思指了指自己的車:“我忘了它。”
許博衍吁了一口氣:“你才多大啊?記性就這麼差?”
朝雨撇撇眼:“二十三了,不小了。”
切,二十三在他面前說自己不小,也是臉大。
見他手裡拿著那個炫酷的溜溜球禮盒,她問道:“許隊,你要出去?”
“恩。”
“去哪裡?我順便載你。”朝雨一臉熱忱。
許博衍看了一眼她的車,小小的后座,他人高馬大,如何坐得下?“不用了。我走過去很方便。”
朝雨推著車,和他並排走著。她的餘光不由地看向他手中的盒子:“許隊,你也玩溜溜球嗎?”悠悠球玩得好也是一門技藝。前段時間她還看到一則新聞,95後學霸在全國溜溜球大賽獲得一名,為了練習,玩壞過上百的溜溜球。
許博衍默了片刻:“小時候玩過。”
朝雨臉色微微一僵,聲音平靜:“我小時候也玩過。”可惜她玩不好。
兩人沿著路邊往前走,梧桐樹葉茂密,擋住了大片的陽光,這條路一片涼慡。
走了一站路。許博衍說道:“我要去醫院。”
朝雨應了一聲,抬眼看去,前面就是八一醫院。她眯著眼,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是去看那個孩子嗎?”
許博衍點頭。
朝雨眨眨眼:“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許博衍默了一下,他好像不能拒絕她的心意。
兩人一起去了住院部。
小傢伙見到許博衍異常的興奮:“哥哥!你真的來看我了?”
孩子的媽媽一臉感激:“謝謝您!太謝謝您!那天我都沒有機會感謝你!小迪這兩天一直念著你。”
許博衍把禮物遞給小迪,揉了揉他的腦袋。
小迪眨巴著眼睛,禮貌地問道:“謝謝哥哥。我能打開嗎?”
“這已經是你的了。”許博衍說道。
小迪拿出溜溜球,他皺了一下眉,“可是我玩不好呢。”
許博衍拿過球,慢條斯理地將線繞好,“看著。”他倏地往下扔下球,“不能完全把線放完。”他的手上上下下輕輕浮動,球聽話的開開回回。
朝雨怔怔地看著,許博衍技術純熟,應該是箇中高手。
小迪拍起手掌:“哥哥,你好棒。”
“等你的傷好了,慢慢練習,以後也會很厲害。”
朝雨瞥了他一眼,這人挺會哄孩子的嗎?
小迪腿上的傷還沒有好,他笑嘻嘻地把溜溜球遞給朝雨:“姐姐,給你試試。”
朝雨連連搖手:“我不會。”
大家都看著她,眼含期待。
許博衍望了她一眼:“試試吧。”
小迪天真地說道:“就是啊,可以讓哥哥教你。”
朝雨硬著頭皮拿過溜溜球,將球往下一扔,球沒有轉起來,線卻打結了。她尷尬地笑了笑:“我感統失調,從小就玩不好這個。”說著把球放到床上。
小迪嘆了一口氣。
許博衍凝神看著她,他拿過球,重新繞好線,遞給她。
朝雨苦笑:“不玩了。”
小迪媽媽笑著:“沒關係,多玩幾下就好了。”
朝雨看了一下許博衍,她搖搖頭:“算了。”
“我教你。小迪也跟著學。”他走到她的身後,嗓音低沉,“抱歉。”他的右手握住她的右手。灼熱的觸感從他的掌心傳到她的肌膚上,慢慢到達她的心上。
朝雨有種感覺,眼前瞬間煙花齊放,一陣陣轟鳴聲在大腦盤旋。這麼近的距離,她徹底僵住了,心臟驟然加快跳動的頻率。
“手部肌肉放鬆,別緊張,你多試幾次找到力道就能找到竅門。” 許博衍眼神專注。
他的氣息滿滿的圍繞著她,朝雨片刻失神。
許博衍見她一動不動,平靜地提醒道:“朝記者,專心!”。
朝雨抿唇側首看著他,他們這個樣子,她還怎麼能專心得下來。“喔,好。這樣嗎?”
“恩,你再試試。”他抽回手。
“好。”她往前用力地一扔,球直直的向前,根本收不回來。
許博衍皺了一下眉:“朝記者,你太僵硬了。”
她無辜地抬首,她的錯咯!
許博衍側首看著她,嘆了一口氣:“你太缺乏運動細胞了,平時要加強鍛鍊。”
朝雨心裡苦:“……”她最不喜歡運動了。寧珊說她得找私教盯著她,才能堅持。朝雨嘀咕了一句,“你陪我鍛鍊啊!”
第十章
許博衍看著她氣鼓鼓的表情,倒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句話,他的心咯噔一下。再仔細回味她的話,許博衍笑了。他陪的話,她可能更不想鍛鍊了。就她這樣的小身板,還有意志力。他慢悠悠地問了一句:“你確定?”
朝雨怔住了。她怎麼有種感覺……
許博衍眼底的這個眼神,有些危險啊……
朝雨確實懶,被他直接說出來,臉熱熱的。她又不像他,練得一身肌肉。朝雨也明白,他怎麼可能陪她鍛鍊。她昂著的小下巴慢慢低下來:“我開玩笑的,許隊。”
小迪媽媽也說道:“朝小姐,我表妹是程式設計師,每日對著電腦,平時不活動,前陣子查出了肩周炎。其實許隊說的對,你們啊是要加強鍛鍊,對身體好。”
朝雨點頭:“放心,我會注意的。”記者這行是高危行業之一,寧珊說,早死率高。
看完小迪,兩人從醫院出來。
朝雨沉默的一言不發,大概是被許博衍打擊的。她是僵硬,小時候班級活動,凡是女生跳舞都不會有她。
許博衍餘光瞥了她一眼,忽然開口:“朝記者……”
他這麼叫她,朝雨的頭皮就麻了一次。
“你以前住在雨花河那邊?”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聽說的。”
聽說?聽誰說的?朝雨望著他:“許隊,你和席哲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
“席哲那個人就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許博衍想了想,不得不說,朝雨點評的很到位。他的話語不緊不慢:“你和席哲很熟?”
“才不熟呢,他……”一想到他幫石嘉行遞情書,她霎時止住了話。“讀書的時候,席哲挺受女孩子的歡迎的,人緣很好。”
許博衍失笑,他怎麼會不知道,席哲人緣好。那傢伙沒少在他面前臭屁。
朝雨的目光停留在他的笑容上。
許博衍:“還有什麼事?”
朝雨舔舔嘴角:“是不是你每次救完人,都會去看他們啊?”
許博衍沉默了一會,輕聲回道:“看情況。那天在井下,我答應過小迪,會來看他。”
朝雨喟嘆,他是個重承諾的男人。
夏天的傍晚,酷熱依舊不減。西邊一束陽光透過梧桐葉灑下來,正好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表情有些朦朧。可怕他的眼神在任何時候都透著堅定。那雙眸子似帶著讓人信服的力量。
她轉開臉,咧嘴一笑。那他剛剛教她玩溜溜球也只是哄小迪高興了?她低著頭,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
他的手臂突然擋在她面前,低沉有力的聲音浮在她的耳邊:“朝雨,看路。”
朝雨抬首,原來前面是紅燈了。
十字路口。
他們也該分別了。
朝雨回到家,渾身的力氣都要被抽光了。躺在沙發上,睜著眼睛看著客廳的吊燈。想了很久,起身給朝媽打了一個電話。
朝媽正在打麻將,好久才接:“小雨,什麼事?”
“媽,我那個溜溜球還在嗎?”
朝媽一時間愣在那兒。
“媽——”
“在,我給收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