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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楚眠言簡意賅。
剛認識時傻得煩人,現在則是傻得人神共憤。
尤其是最近幾天,於燃不知道從哪學到奇怪行為,總纏著他懇求幫忙「擰胳膊」,說那樣會讓小臂皮膚表面又熱又辣,仿佛電流經過一樣「特別爽」。於是一到下課,於燃就橫坐著張開雙臂,一條伸向方昭,一條伸向楚眠,讓他倆一起擰自己。
神經病……楚眠回想起那種被同學們用古怪眼神注視的感覺就一陣羞恥,他甚至覺得於燃可能真有點什麼特殊癖好。
還有更令他生氣的是於燃「口無遮攔」這個毛病。自習課上他們在紙上玩「井字棋」,一個人畫圈另一個人畫叉,於燃每次想玩就轉過身大聲問「楚眠我們OOXX吧」;別人要是找他有事他就大聲回絕:「沒空,我在跟楚眠OOXX」。
十五六歲思春期的少年少女們很容易對某些有歧義的詞彙浮想聯翩,凡是跟「性」沾邊的東西都能令他們心照不宣地露出隱秘的笑容。於燃說話從來不經大腦,因此總是連累楚眠承受別人詭異又曖昧的眼光。
「你出去吧,我要睡了。」楚眠催促。
「這麼早?」
「嗯。」楚眠點頭。因為他已經跟於燃說好明天去食堂吃早餐。
「行,你記得把水果吃完。」
楚珩一離開,楚眠就撂下筆,飛快拆開了手機盒,然後取出iphone4S的Sim卡裝進新手機里,拿著它上床玩。可惜走到一半他腿開始發軟,似乎是太開心而引發了猝倒,他只好咬著牙慢慢趴在了地板上,沒發出任何聲音。
入秋以來,天氣始終停留在夏日的餘溫里,直到九月底才有了一絲轉涼的跡象。
有很多人在初中階段會結合漫畫小說來幻想高中生活的美好,然而入學快一個月,大家也都逐漸認識到:日常生活果然還是會被作業和考試充斥,幻想僅僅是幻想。
——唯獨於燃還堅信著自己身體裡有股魔力在蠢蠢欲動。
「我的眼皮一直在跳,這似乎是某種預兆。」於燃輕輕皺眉,讓眉宇間充滿淡淡的憂愁。他站在窗前仰望天空,悵惘道:「也許一會兒考試,我就會覺醒『天眼』,知曉一切答案……」
「你做夢。」楚眠毫不留情地擊碎他的願望。
「你——」於燃馬上咬牙切齒地瞪他,「我現在就開給你看!」
於燃說著就雙手握成望遠鏡的造型擋在眼前,通過中間的圓圈看楚眠,粗著聲音大喊大叫:「啊哈!我看見了!我看見你了腦子裡不可告人的秘密!真是骯髒又邪惡!猥瑣又齷齪!哈——」
楚眠扼住於燃的手腕硬生生拆開他那副「望遠鏡」,然後使勁掐住他兩邊臉頰往外扯。於燃欲哭無淚地認慫嚷嚷「我錯了」,等楚眠一鬆手,他又故技重施招惹對方。
教室進來了兩個監考老師,拍著講桌讓大家會座位安靜等待發試卷。
這第一次考試是隨機排布的座位,楚眠和於燃正好在同一考場相鄰兩列的位置,一轉頭就能看見對方。
楚眠趁自己現在沒犯困思路清晰,先寫完了作文,再慢慢做前面的題。當他正全神貫注分析閱讀時,耳邊就傳來幾聲吸鼻子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悄悄啜泣。
他好奇地偏臉,正好看見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於燃臉頰划過。
楚眠愣住了,不知道考試過程中於燃遭遇了什麼情況,明明開考前還很正常。他暫時收起疑慮,趁監考老師不注意,把隨身攜帶的一包紙巾丟過去。
於燃自然地拿起來擦臉,一邊擦一邊繼續寫卷子。他這個異常狀態想不被人注意都難,楚眠總忍不住轉頭,確認他恢復好沒有。
直到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試卷從後往前傳的過程中,楚眠聽見於燃自言自語地哽咽:「哎,我作文寫得太好了,特別感人,肯定能滿分……」
楚眠無語凝噎,心頭的那些關切頓時煙消雲散,差點捏斷手裡的筆。
第二科考數學,於燃沒帶草稿紙,軟磨硬泡求著楚眠分他一張。楚眠以為於燃會認真寫題,結果考試中途,他聽見於燃刻意地咳嗽好幾聲,顯然是想引起自己注意。
楚眠睨了一眼,發現於燃果然沒在寫題,自己給他那張草稿紙上畫滿了奇奇怪怪的東西。
——看!
於燃把紙移到桌下,嘴型示意楚眠。
楚眠皺眉,仿佛在問他「什麼東西」。
——復仇者聯盟!
於燃神采奕奕。
楚眠知道那是今年新上映的電影,不過他還沒看過,自然不了解於燃畫的什麼角色。只是從畫工來看,他覺得於燃畫得倒挺像那麼回事兒。
——不認識。
楚眠搖頭。
——這個,鋼鐵俠。
於燃指了指,然後拿筆在盔甲上面寫了個「剛鐵俠」。
——這個,雷神。
於燃繼續為楚眠介紹。
楚眠沒興趣了解他們是誰,不過自己已經寫完所有題了,現在很無聊也睡不著覺,陪於燃解解悶也可以。
但他倆安靜互動不久,語文王老師就慢慢從教室後方的監考席走向於燃背後,悄無聲息地盯著於燃搞小動作。
楚眠一直都是半趴在桌上的姿勢,手托著下巴,這樣看起來不太像是在跟別人交流。王老師走過來時,他沒提醒於燃,嘴角噙著笑,等待接下來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