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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那麼多人的面, 楚眠不好意思對於燃太親切, 只得別開臉悶悶地催他下床。於燃很聽話, 動作麻利地下去換衣服,跟著其他人先去洗臉刷牙了。
楚眠長舒一口氣,低頭把床單鋪平。於燃睡覺挺老實,反倒是自己會無意識地挪動身體,剛才睜眼發現於燃都快被他擠下床了,幸好有木板遮擋。
兩人相擁入眠的溫度還殘存在被子裡,楚眠遲疑了幾秒,沒有把它疊起來。
學農任務非常輕鬆,大家按時吃完早飯,再休息半小時,就可以排隊去博物館參觀。屏幕上放映著科普毒品危害的紀錄片,很多人都蹲在地上開小差。
於燃胳膊被人碰了碰,轉頭看見一個鍋蓋頭女生,問他:「你有火嗎?」
「名字里有。」
「我要打火機!」
「沒有。」於燃說,「吸菸有害健康,陸子垚。」
女生換了個蹲姿,垂頭嘆氣:「這實驗班怎麼回事兒,一個抽菸的都沒有,我都憋了一天了,再借不著火就得去找教官要了。」
於燃認真地為她想出個主意:「你鑽木取火試試?」
高二開學後,班裡迎來了一些新面孔,這些從普通班努力考進來的同學大部分都是安靜內斂的類型,心無旁騖愛讀書。唯一一個能跟於燃性格合得來的人就是陸子垚。
雖然剛開始,於燃完全把她當成了男生。陸子垚從五官到髮型都非常中性,只是個子稍微矮了點,連聲音都比一般女生粗重。於燃之前連著兩天跟她稱兄道弟,結果到了周三的體育課才發現真相,震驚得中午沒吃飯。
「你知道咱們一會兒要幹嘛嗎?鑽木頭。」陸子垚為了省力氣,索性坐到地上,「我跟別的班打聽過了,這個場館是基地最北,咱們得徒步走到最南的樓,累死了。」
她坐下提起褲腿,露出一截乾淨纖細的小腿。於燃正好看見了她腳踝上的傷疤,是一個暗紅色的「T」字母。
「你這怎麼弄的?」於燃關切地問,「疼不疼啊,被誰砍了?」
陸子垚輕描淡寫地告訴他:「我自己用美工刀剌的,結痂了就揭開,然後上藥,弄了大半年才留下疤。」
於燃聽了肩膀都驚愕地縮起來,倒吸一口涼氣,「為什麼?你可真下得去手。」
「為了紀念我前女友,她名字里有個『T』字,而且這也能代表我自己,因為我就是T。」陸子垚伸出手指撫摸腳踝上的傷疤,字母微微凹下去,表面光滑,總吸引她去摩挲片刻。
於燃不知該佩服她自殘的勇氣,還是該質疑這種行為的意義。他沒來得及問「T」究竟是什麼意思,前方教官下達指令,即將前往另一個目的地。
於燃站起來跟上隊伍,出場館後,他從口袋裡掏出兩枚白色正方形的東西塞給楚眠,說:「給你的。」
「什麼東西?」楚眠接過來捏了捏,有些軟。反過來認真觀察了一下,發現是未拆封的衛生巾。
他頓時兩眼一黑,馬上還給於燃,快步向前走。
於燃追過去,「你拿著用啊。」
楚眠臉色複雜,嚴肅地說:「我用不著。」
「我聽說一會兒要走好遠,你把這個墊進鞋裡,走路不累。」於燃神秘地說,「這是她們女生告訴我的方法,特別管用,我昨天特意找夜希要了兩片。」
楚眠難以領受這份好心,只能倉促把那兩片衛生巾收進口袋,點頭敷衍於燃。
不過就算他動作再快,不遠處的方昭還是清晰地辨認出了他手裡的東西。
在方昭的認知里,衛生巾的作用是止血,再結合楚眠那副慌張躲閃的樣子,他懷疑於燃昨天半夜趁大家睡著時,幹了件大事。
幹得悄無聲息也就罷了,竟然還把楚眠弄出血……方昭被自己的合理猜測震懾到了,不禁對於燃刮目相看。
路程沒有想像中遙遠,隊伍只走了不到一個小時。於燃以為陸子垚所說的「鋸木頭」是類似劈柴的苦力活兒,進屋才知道,原來只是用工具切割木片,再按照圖紙把它們拼裝成擺件。
教官要求三人一組,男女一比二的比例搭配,於燃躍躍欲試,摸到機器後就直接戴手套幹活兒。而陸子垚搶先一步把木板奪走了,用鉛筆畫上切割輪廓。
「欸,還我。」於燃踢踢她,「教官說男生負責鋸開,你們女生負責粘貼塗色。」
陸子垚覺得切木頭更好玩,不肯讓步,開玩笑道:「幹嘛,要不咱倆打一架?」
「行啊,」於燃擼起袖子,「我跟你一決雌雄!」
「決不了,我性別是『T』。」
又聽到這個字母,於燃好奇地問:「這到底什麼意思?」
「女的像男的,我這樣的,明白嗎?」陸子垚言簡意賅地解釋。
「噢。」於燃恍然大悟,「對了,你腿上那疤還能好嗎?」
「好不了,幹嘛要好?我費了好大勁兒才一點一點刻出來的。」
於燃為她本來完好的皮膚感到惋惜,陸子垚卻說:「我不後悔,這個疤能時時刻刻提醒我跟前女友的過去,我跟她的事我都不想忘掉。」
崔荷在旁邊聽了直翻白眼,嗤笑道:「你個死非主流。分手就分手了唄,對前任痴心一片幹嘛?」
陸子垚雙眼暗淡無光,心有不甘道:「我倆是被迫分手,她家長說早戀可以,但不讓她跟女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