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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星球杯讓兩人和解後,楚眠沒想到於燃管得還挺寬,他斟酌措辭,回答:「我還沒嚴重到得時刻被人照看的地步,你不用再這樣關注我了。」
「我沒照看你啊。」於燃理直氣壯地解釋,「我這是暗中保護你。」
楚眠淡淡地說了句「用不著」,又好奇於燃持續向自己示好的原因,便直接問他:「我看起來就那麼需要被人保護?」
「白老師說的啊,她讓我們多關懷你,給你人間溫暖。」於燃說著還手臂伸出去探了半圈,仿佛在播撒希望的種子,「而我,作為成駿中學高一一班首席男主角,更要肩負起罩你的任務。」
還真是莫名其妙的責任感。
楚眠對於燃的回答無動於衷,靜靜地盯了他一會兒,再次沉著聲音開口:「於燃,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弱?」
聽到他語氣很嚴肅,於燃也不自覺地收斂起臉上散漫的笑意,回以同樣認真的表情。
不等於燃答話,楚眠繼續說:「你只是覺得我這人得了怪病,所以很脆弱,需要被照顧,而且關心我還能滿足你的個人英雄主義幻想,是吧?」
他發現於燃沒有立即否定,就像是默認。楚眠仍然心情平氣和:「我勸你收一收沒意義的同情,別把我當成弱勢群體,我除了每天睡覺更多以外,跟你們沒有任何差別。」
大概是被自尊心驅使著說出了這番話,楚眠忽然覺得心頭輕鬆不少,注視著於燃的眼神也更坦然了幾分。
最後,他對於燃說:「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們以後應該可以和平相處。」
於燃很快就「哦」了一聲。
他抬手提了提肩上的書包帶,若有所思地盯著楚眠的臉,緩緩道:「原來你怕被人關心啊。」
輕飄飄的一句結論卻準確地擊中了楚眠那點微不足道的傲慢,他下意識想反駁於燃,但心裡除了「才沒有」三個字外就找不到任何更有力的解釋,他只好欲言又止地別過臉,不去理會對方。
「楚眠,」於燃叫住他,「你的意思我明白,如果你不喜歡被人擔心,那我就相信你一個人也可以。但不管你覺得自己是弱小,還是強大,我都會繼續保護你。」
這種不容置疑的爽朗語氣令楚眠無言以對,於燃重新露出笑容,理所當然地口吻:「誰讓咱們是同班同學呢。」
楚眠啞然。
他發現到於燃這個人身上有一種會令人覺得很荒謬的真誠,既不像是在居高臨下地憐憫著誰,也不像是在譁眾取寵地展現自身,可是這份關懷對於楚眠來說,實在有點麻煩又棘手。
畢竟「友情」這種東西,他已經不需要了。
「行了,我現在要回家吃飯了,拜拜!」於燃還沒經歷完變聲期,但聲線仍然響亮又乾淨,「你現在要去哪兒?」
楚眠轉過身子,面向這條街上那家最大的店面,「就這裡。」
於燃抬眼望去,看見了金光閃閃的「銅雀台商務會所」幾個大字。
「啊!我知道這個地方!」於燃睜大了眼睛,「我媽說這裡是『雞窩』,你來這兒幹嘛呀?」
「我來找人的。」楚眠直接向店門走。
從暑假第一次見到那條雙頭變異宏都拉斯奶蛇,到現在正式開學一周,他時不時都要來這裡找那個叫徐四的男人,然而每次都被員工拒之門外,理由是未成年。
「找人的……?」於燃疑惑地喃喃重複楚眠的話,隨後他恍然大悟,「原來你是這裡的常客。」
楚眠硬生生停下腳步,向於燃投去一個滋味複雜的眼神。
「別這樣,楚眠。」於燃憂心如焚地抓住了楚眠的手臂,使勁把他往回拉,「這種事,髒!你還年輕,回頭是岸。」
楚眠沒忍住悄悄白了他一眼,沉著氣反手握住於燃的手腕,「我有正事。」
於燃將信將疑地跟著楚眠,他們都背著書包,一到會所門口就被人攔住了。不等侍者張嘴,楚眠直接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粉紅色鈔票,拍在了他的西裝上。
就算是未成年,出手這麼闊氣也會被敬讓幾分,侍者收好錢便讓他們從後門進去了。
但楚眠不想在這裡多待,香水味和酒氣瀰漫在空氣里,有點刺鼻。他直接找到大堂經理,開門見山詢問對方徐四人在何處。
女經理不耐煩地撩撩頭髮,「你怎麼又來了,我不都說了他在外地忙著呢。」她掌心朝下,手指併攏向外擺了擺,作驅趕狀,「走吧,這不是你這種小孩兒該來的地方。」
楚眠不慌不忙:「我進來時見到了他那幾個跟班,之前他們都不在的。」
「那又怎麼樣?」女經理撇嘴,「徐四是給我們老闆幹活兒的,他要是出去辦點事還能拖家帶口?放心,我沒騙你,你不就是想找徐四買那長蟲嘛,有什麼好急的。」
楚眠問她徐四聯繫方式,她搖頭不給,就算掏出錢遞過去,她也懶得正眼看一下,只顧著敷衍地低頭摳指甲,「你一個未成年別給我找麻煩,趕緊哪個門進的就哪個門出去,你要是能老實點,我下次見到徐四就幫你問他從哪裡整的那些玩意兒。」
「那些玩意兒」指的就是爬行類寵物,楚眠飼養的球蟒Fiona也是屬於此類。
臨走前,楚眠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你見過徐四養的雙頭蛇多長嗎?」
女人自然是沒關注過這種細節,她避開那種嚇人的寵物還來不及,不過徐四確實把蛇拿到店裡來炫耀把玩過,她回憶當時,手指比劃了一下,「他就把蛇放在這個吧檯上,從這兒,到這兒,這麼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