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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眠原本只是有點遺憾,但旁人瑣碎的話語聽多了也難免更不甘心。容港高考向來是全國倒數難度,他看著成績單上清晰的「648」, 不禁反覆告訴自己:這一點競爭力都沒有。
就算在學校考了第一名,放眼全市, 他恐怕連前五十都擠不進去。
楚眠面色凝重, 水也顧不上喝, 不停地在錯題本上分析解題思路, 這樣再聽老師講解就等於事半功倍。
他抬頭半天, 注意到前座的夜希一直趴在桌上。擔心她身體不舒服,楚眠用筆戳了下她後背,問:「醒著嗎?」
「嗯?」夜希緩慢起身回頭。
楚眠看見她眼睛腫了半圈,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考砸了的緣故。夜希平常成績處於實驗班中下游,這次理綜答得亂七八糟,一下子掉到班裡倒數。成績單要給家長簽字,她現在根本不敢回家告知父母。
「別怕,這第一輪複習還沒完,分數沒什麼參考意義。」楚眠安慰她,「你只是不習慣這種考試節奏而已,國慶好好把基礎鞏固,下次肯定能衝上去。」
作為永遠的第一名,楚眠就算遭遇挫敗也沒資格向任何人尋求安慰,只能保持表面的雲淡風輕,當好同學們的學習楷模。
他之前以為崔荷高三會認真複習,這樣他還能多一個競爭對手;沒想到她還是一如既往早退曠課,連考試都不予以重視,答題卡亂塗一氣,穩坐年級倒數第一。
「你難道不想高考了嗎?」楚眠對她的散漫感到不悅。
崔荷泰然自若,「還早著呢。」
「那你現在想怎樣,讓你爸著急上火?」楚眠問道,「別拿自己的未來跟他較勁,不值得。」
崔荷捧著一大杯檸檬汁,不屑道:「瞧你說的,我又不是學不會,六百分隨便考考就有了啊。我看著這回考試的題,都不知道你是怎麼錯那麼多的。」
楚眠知道她沒有吹噓,這世上總有人會靠天賦取勝,崔荷正是如此。尤其數學物理,別人要花幾節課時間才能琢磨出的技巧,她十分鐘就能列出標答,經常讓楚眠自嘆不如。
可惜,她的心思全都用在了對家長叛逆上。
楚眠帶了很多空白試卷回家,一進門,就看見於燃從書房跑出來,沖他張開手掌,假裝要把水粉顏料抹到他臉上。
「別碰我。」楚眠丟開書包往後躲,看準時機,抓住於燃手腕,奔去衛生間。
「你怎麼弄得胳膊上都是。」楚眠小聲嘟囔著,摁住於燃的手臂,親自幫他清洗五彩斑斕的顏料。
於燃掙脫不開,「哎呦,你小點勁兒,我手都被你搓得失去知覺了……你知道我的右手多重要嗎?要吃飯,畫畫,還得伺候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順藤摸瓜,瓜熟蒂落,你懂不懂愛護?」
楚眠抬眼瞥他,反問道:「你要是真這麼能耐,那怎麼每次到最後都是我自己解決的?」
於燃一時語塞,明黃燈光下,他看見楚眠似笑非笑地抬了抬嘴角。
洗完手臂,於燃渾身放鬆力氣,軟綿綿地粘著楚眠回屋。楚眠從書包里掏出厚厚一摞卷子,說:「我給你拿了一套語文選擇題,高考前四項,字音字形,成語病句。這是我們每天上課要講的,很重要,你必須保持一樣的進度。」
於燃故意尖著嗓子,陰陽怪氣答:「好的寶貝兒。」
楚眠想了想,立馬拿出筆,「你現在就寫一張。」
「嘖。」於燃不情願地接過,沉下心看題,幾分鐘選完。
楚眠掃一眼,告訴他:「錯兩個,字音和成語。笑靨的『靨』諧音是『夜』,不是『雁』;還有『差強人意』的意思是『大體上令人滿意』,不是差勁。」
於燃重重點頭,似乎真的記住了。楚眠分辨不出他是否走心,便提出了一個新要求:「這樣吧,以後你說話多用成語,我隨時給你糾正錯誤,讓你印象更深一點。高考語文不會有太大的分數差距,你必須把這些基礎掌握紮實,明年回校複習也能更省力。」
於燃撇撇嘴,「你這是強人所難。」
「日常積累很重要,別忽視。」楚眠溫聲細語地勸他,「覺得難沒關係,我全都教會你為止。」
於燃重新綻放出笑容,「謝主隆恩!」
「這不是成語。」
國慶期間,楚珩給於燃放了幾天假,讓他陪父母好好玩玩。他有幾個禮拜沒回去了,到家一看,於燼趁機徹底占用了桌子和書架,簡直是把他這個哥哥當外人。不過於燃一想,於燼現在也初三了,這種小事乾脆就原諒吧。
「我怎麼總聞見一股中藥味啊,誰病了?」於燃嗅了嗅空氣。
「媽在屋裡貼膏藥,味兒大。」
於燃心裡一沉,「什麼膏藥?她怎麼了?」
「那天搬東西下樓,扭著腰了,一動就疼。」於燼說,「沒事,現在快好了。」
於燃勉強放下心,「爸呢?」
「買水果去了。」
兄弟倆逐漸適應了父母都在家的氣氛,和諧難得一見,紛亂才是常態。幸好只是為一些雞毛蒜皮掰扯不清,拌完嘴,他們就忘卻腦後。而且兩個兒子正在重要的學習階段,夫妻倆也不想影響他們心情。
於燃這幾天不畫畫,閒得無聊,跟於燼看《東京食屍鬼》。快看完時他瞄了眼日期,猛然想起這個月到了他跟楚眠戀愛一周年,十月十日,網絡稱之為「賣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