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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天一早,雨神沒有顯靈。
大家失望地起床穿衣服,突然聽見於燃痛苦地呻`吟幾聲:「我操,腿怎麼比昨天還疼!你們誰半夜偷偷打我了!」
「乳酸堆積而已。」楚眠漫不經心地解釋,「你跟教官請假吧。」
只要不用受訓練的精神折磨,於燃寧可忍一忍身體痛苦,為了顯出自己現在雙腿疼得不能動彈,他央求著楚眠把他背到教官面前。教官看了他倆一眼,就趕緊閉目揮手搖頭讓他們閃到一邊待著。
於燃坐在摺疊凳上,不停地捶打酸痛的位置,企圖以毒攻毒。他同一個姿勢坐累了,就抬起一條腿,搭在了楚眠膝蓋上。楚眠懶得推開他,於燃就更得寸進尺,以宿舍長的身份命令他給自己揉腿。
楚眠二話不說用力一掐,於燃立馬哀嚎起來,成功吸引了周圍人注意。
他們這才發現不僅教官在附近,基地的連長和成駿校領導也都朝這邊走來,緊緊地盯著兩人的姿勢動作。
於燃意識到情況不妙,趕緊放下了腿,正襟危坐。
不過已經遲了,這次是連長親自教訓他們兩個:「五百個伏地挺身做完沒有?」
兩人都不吭聲。
「那就一千個!」連長勃然大怒,「起來,今天都做完!」
於燃咬著唇起身,卻被楚眠按住了肩膀,隨後聽到他說:「於燃肌肉拉傷,做不了。」
連長並沒有格外開恩,只會順理成章道:「那你連他那份也做了。」
楚眠沒有遲疑,直接伏在地上,心裡默念著數量。
連長看見於燃的眼神過於熱切,便沖他撇了下頭,命令說:「你不是喜歡貼著他嗎,去,坐他背上。」
於燃一愣,髒話直接到了嘴邊,還好楚眠及時開口拉回他注意力:「於燃,聽教官話。」
於燃不情願地站起來,走到楚眠身邊。他沒有直接坐下,而是挨著楚眠的皮膚稍微隔出層距離,避免自己的重量施加上去。
但他這樣犯規在旁人看來十分明顯,為了不讓他們倆多受罰,教官乾脆過來厲聲勸於燃:「想讓他輕鬆你就老實聽話,讓你坐你就坐!」
於燃仍然沉默不語地梗著脖子,滿臉銳氣。楚眠感覺到他的叛逆情緒,只好輕聲喊他:「於燃,坐下。」
少年臉色這才緩和,忍耐著煩躁,將身體重量壓上去。
楚眠平常在家沒少鍛鍊,只是軍訓期間怕有意外情況,他才懶得跟大家一起行動。憑他的臂力和腰力完全可以在承受於燃體重的前提下做出標準的伏地挺身,但他知道於燃在擔心自己,便也跟著心神不寧起來。
「停!」幾分鐘後,連長終於下達命令。
於燃剛要起身,楚眠又撐在地上提醒他:「別動,他沒讓我們起來。」
連長在他們四周踱步,大聲警告他們,同時也讓所有人聽見:「在軍隊,紀律高於一切!軍令必須服從,不能抗拒!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他字正腔圓地告誡著所有在場學生紀律的重要性,於燃心不在焉地聽,視線全都集中到楚眠身上,連長已經到了自己面前都沒察覺。
「你,」洪亮的聲音在頭頂響徹,「你是實驗班的學生,更要起到表率作用!不能讓別人以為你只會學習!」
於燃詫異地抬頭:「我不會啊。」
楚眠皺眉,「別犟嘴。」
於燃馬上閉口不言,直視連長雙眼。
等連長講完話氣消了,他們倆總算能起身站好,不過又被罰寫兩千字檢討,現在就回去寫,今天晚上交。
離開領導們的視線後,於燃趕緊湊上去關切地問楚眠:「背疼嗎?」
「沒事。」
「那彎腰會疼嗎?」
「不會。」
「行。」於燃放下心來,抓住楚眠的手腕,眉開眼笑說:「走,咱們去偷菜。」
「……」楚眠啞口無言,轉頭驚訝地盯著於燃。
「瞪我幹嘛,我昨天不是說了要吃火鍋。」
「你——」楚眠被他的無辜反應噎得說不出話來,險些四肢無力猝倒,「於燃,你的愛好是不是作死?」
「我的愛好是吃火鍋。」
「回去再吃,我帶你去。」
「不要。」於燃嬉笑,「在宿舍吃才刺激。」
楚眠此時真的很想一拳打過去。
今日晴空萬里,路邊野花早就衰敗,枯草隨風搖曳,等待春天重生。
於燃走在前往田間的路上,喋喋不休:「你看你,總這樣,嘴上說著不要身體超他媽誠實,明明就是想吃火鍋,非得我求著你你才跟來。」
楚眠已經沒心情跟他計較了,暗自盤算著哪天乾脆揍於燃一頓,可於燃體質又太耐打,很有可能被打的同時享受起來。
總之是個棘手的麻瓜。
走到基地的蔬菜棚附近,於燃停下腳步,讓楚眠在原地放風,自己進去打探一番。
楚眠本來就是不放心他一個人作妖才跟過來的,但偷東西這種事自己死都不要做,現在幫他盯著也好。
於燃進去後,楚眠就一個人蹲在地上撿樹葉根。
他撿起兩根交叉疊在一起,手指分別攥住它們兩端向外發力,其中一根斷了他就再去尋覓新的,反覆嘗試,驗證它們到底誰才是最後戰無不勝的樹葉根。
等他折斷了幾十根,手指都勒出道道痕跡了,抬頭總算看見於燃閒庭信步朝自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