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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忘記掛斷電話了。
「哥,你過年要不要帶大嫂回家?」於燼問。
「著什麼急,等畢業後再說。」
楚眠稍微清醒了,腦子裡循環「大嫂」這個稱呼,顯然指代的是自己。
於燼說:「等畢業了,你還指不定喜歡誰呢,不如直接帶回來見家長,讓大嫂有心理壓力。」
「去!什麼壓力,我只想讓他天天開心。」
楚眠淡笑著,把手機挪得更近些。
「哥,你可真是一心一意啊……」於燼惋惜地嘆氣,「好吧,反正我對大嫂很滿意,我同意他來當你最喜歡的人之一。」
於燃問:「為什麼是『之一』?」
「因為你還最喜歡我,最喜歡爸媽。」於燼理所應當道。
於燃思索著,說:「可最喜歡不應該只有一個嗎,如果全都並列了,那還有個『最』字幹嘛?發明『之一』這個詞的人可真是做作,我不要這麼稱呼你們。」
楚眠在電話另一端靜悄悄地聽,難得發現於燃正經了一點。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又在封閉智力隨意發揮:「我最喜歡的爸爸是於暉,最喜歡的媽媽是李桂蓉,最喜歡的矮子是於燼——」
「我不矮!我已經一米六了!」
於燃忽略了他的反駁,繼續說:「我最喜歡的男生,是楚眠。」
「對呀,所以說大嫂是你『最喜歡的人之一』當然沒錯。」於燼向哥哥投去輕蔑的目光,「誰剛才說我文盲,你連小學生句型都不會。」
楚眠也忍俊不禁,結果他聽見於燃直截果決地說:「楚眠不是之一。」
「他是唯一。」
第74章 內褲
「獨一無二」是最美好的定義,沒有之一。
雖然楚眠經常為了這個人傷腦筋, 但在某些方面, 於燃卻又讓他特別省心。他因為於燃口不擇言而產生的慍怒,全都會被對方脫口而出的溫柔逐一化解, 然後再也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冬天的早晨,玻璃上凝結一層白霜。年末瑣事繁多, 天氣又冷, 於燃終於肯老老實實地待在教室, 聽楚眠給他複習拋物線。
於燃心不在焉, 時不時被別的事吸引注意,捏著楚眠袖子問:「你裡面穿了幾件啊,冷不冷?你怎麼不買個羽絨坎肩穿上?」
「難看。」
「你怎麼能為了形象不顧身體呢,反正你就算穿東北大花襖都帥, 還在意這個?」
「你有資格說我?」楚眠反問,伸手去扯於燃挽起來的校服褲腿,把他露在外面的腳踝遮住了。
於燃笑了笑,一條腿蹬著椅子底下的架子,問:「跨不跨年啊?」
「你想去?」
「我隨便, 看你。」
於燃說著話, 摟住楚眠肩膀,情不自禁感嘆:「時間過得也太快了, 我去年的今天頂多想跟你結拜, 現在卻現在卻想跟你結——」
「拋物線的幾個標準方程, 」楚眠開口打斷他, 「背一遍。」
於燃抱怨著摔筆,又趕緊在楚眠冰冷的注視下正襟危坐,沉思寫題。
楚眠偶爾也會懈怠,他通常選擇倒進於燃懷裡閉眼休憩,就算被別的同學看見了,也能假裝是睡病發作,並非故意跟於燃大庭廣眾下親熱。
元旦放假前,於燃又收到了楚眠的禮物,是一套畫筆和米婭水粉顏料。楚眠對這方面不了解,都是姑姑幫他挑選的,他估計於燃寒假肯定不會寫作業,那倒不如幫他在繪畫方面進步。
於燃當然很高興,也不怕被旁人看見,仰頭親吻楚眠臉頰。
這些東西帶回家,只能先放桌上,兄弟倆的臥室除了床就沒有空餘地方,於燃平常畫素描都趴在窗台。他這邊正畫著,李桂蓉推門進來做掃除,一抬眼就瞧見桌上的紙袋。
她也不問是什麼,直接打開看,「亂七八糟的……色兒這麼多,果凍?」
於燼躺床上答:「我哥的顏料。」
李桂蓉一聽,馬上撂下掃帚清點水粉數量,然後皺著眉數落於燃:「這都多少錢啊,你看看你買這麼多,一天到晚淨瞎花錢……買這些幹什麼?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這堆玩意兒一共花了多少?哎呦,還有毛筆呢……」
李桂蓉心裡預估了一個價位,等待於燃宣布結果後狠罵他一頓。
於燃支支吾吾,懶得編造謊言,就實話實說:「朋友送的。」
「哪個朋友?你說說名字。」
「楚眠唄,你知道的。」於燃跪坐在床上。
「哦,上次送你玩具車的那個?」李桂蓉放下幾枚顏料盒,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怎麼又收人家東西,非親非故的,也不是你生日,他送你東西幹什麼?你老實說,是不是你找人家要的?」
於燃真誠否認,於燼在旁邊聽著不由得替哥哥捏一把汗。
「不是?我怎麼不信呢,他家裡錢多燒的啊?」
於燃「哎呦」一聲,道:「你放心,我也總送他東西,禮尚往來嘛。」
「那不還是瞎花錢?你們平時出去吃吃喝喝就夠了,別買一堆沒用的東西回來,像這個什麼顏料,你說你能玩幾次,不還是丟這兒生灰?」
凡是沾了金錢的話題,李桂蓉就停不下來那張咄咄逼人的嘴,按於暉所說,她最大的缺點就是摳門。其實家裡經濟條件還算可以,起碼是普通家庭里的中上。但畢竟養活了倆正長身體的男孩子,李桂蓉早就習慣處處精打細算,平常買菜都能為了多便宜五毛錢而繞遠,任何支出都得花在刀刃上,家裡抽屜也塞滿了毫無用武之地的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