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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是「愛不釋手」……於燼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最近新學習的成語。
深夜,於燃正抄得起勁兒時,聽見自己弟弟在背後跟女朋友打電話的聲音了。
十三歲的男孩都還沒怎麼變聲,就好意思用稚嫩的聲調喊同班女孩「寶貝兒」「可愛多」,肉麻得於燃渾身發毛,直接砸過去一個枕頭,強行終止了於燼的通話。
「幹嘛?單身狗的嫉妒?」於燼忿忿不平,「你要是談戀愛,指不定更噁心呢。」
於燃回憶起弟弟剛才的語氣就膈應,「滾滾滾,我才不談。」
「你都十五歲了,哥!這麼大年紀怎麼可能不搞對象?難道你要成年再談嗎?」於燼此時說話有種超出年齡的語重心長,「打賭吧,你畢業前要是早戀了,以後你就叫我哥。」
於燃對這種無聊的賭約不屑一顧:「行啊,賭就賭。」
眼看著時間不早,於燃想起自己的通話時長還沒用完,便拿起手機給楚眠打電話聊天。
於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聽,冷不丁注意到哥哥笑著對電話那邊說了句「我要是去當老師,那你會聽我話嗎」,他瞬間就清醒地坐直身體,然後努力地豎起耳朵聽。
等於燃掛斷電話了,於燼的聲音就從背後幽幽傳來:「你還說你沒搞對象。」
於燃疑惑地回頭看他,「幹嘛?我跟朋友聊天,男的。」
「可是……」於燼遲疑了,「你的語氣跟我哄女孩子說話有區別嗎?」
於燃一愣,馬上又抓起一個抱枕狠力扔向於燼,「你懂個鴕鳥,別拿我跟你比。」
其實若不是弟弟提醒,於燃到現在都沒發現自己面對楚眠時的態度,會不由自主地與其他人區分。
可仔細想想也在所難免,畢竟楚眠又容易睡著又容易猝倒,還不能大笑,這麼苛刻的身體條件,誰見了不都會被激發一點「保護欲」嗎?於燃覺得自己對楚眠更好一點,實屬理所應當。
不僅是自己,於燃甚至覺得,所有人都該多對楚眠溫柔一點,這樣就可以讓楚眠每天心情愉快,也許還能儘早擺脫「睡魔」。
對啊,楚眠就是活該被人態度更好點對待……於燃對此深信不疑。
最近一陣子秋高氣爽,期中考試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每周五都是同學們最懈怠的時候,連語文晚自習都有很多人敢走神,於燃當然就是其中之一。
於燃背靠在牆上,歪著身子跟楚眠說話:「王總換髮型了呀,盤上去以後怎麼頭髮這麼多?我天,你看看,這要是說她頭髮里藏了個熨斗我也信。」
楚眠是那種即使到了課堂最後一秒也全神貫注聽講的學生,無論於燃怎麼企圖拉他一起開 小差,他都不為所動。
於燃百無聊賴,注意力轉到了附近的崔荷身上,倆人一拍即合,疊了紙飛機互相扔。他們還互相規定:無論紙飛機扔到了多遠的地方,只要沒被王老師發現,負責接飛機的人都必須去撿回來。
「誰慫誰孫子!」
於燃先是趁王老師寫板書,把飛機丟到了窗台;崔荷假裝去拉窗簾,轉手就讓飛機躥到了教室正門;於燃鼓起勇氣藉口上廁所,回來時故意沖崔荷露出陰險笑容。
「你完了。」於燃胸有成竹地舉著飛機,瞄準了講桌的位置。
「你他媽別作死!你會被發現的!」崔荷一邊笑一邊豎中指,覺得於燃的舉動過於刺激。
於燃輕輕沖紙飛機尖端「哈」了一口氣,他屏息凝神,終於找准了王老師再次轉身寫板書的機會。
就是現在!
他不假思索地手臂發力,丟出紙飛機——
白色的錐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平滑優美的線條,然後準確無誤插在了王老師的髮髻上。
「哎我操……」於燃連忙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弄巧成拙了。
崔荷笑容也跟著凝固,目瞪口呆。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於燃整個身子都探出了桌椅,小聲跟崔荷交談,「好消息是,王總現在還沒發現;壞消息是……你他媽要去把飛機摘下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荷立即沖他豎起兩根中指表達當下的憤怒。
「你們兩個……在幹嘛?」
楚眠正抬頭要記筆記,卻赫然發現王老師漆黑的髮髻上插了一塊白皙的板子,定睛一看,原來是於燃他們剛才玩的紙飛機。
班裡其他同學也紛紛注意到王老師頭上莫名其妙多了個東西,想笑又不敢笑,大家都只能低頭努力憋著,儘量維持課堂秩序。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於燃的傑作,楚眠忍俊不禁,輕輕嘆氣道:「你完了,於燃。」
「哎,別擔心。」於燃大手一揮,「飛機是用你默寫紙疊的。」
楚眠往自己桌角一看,果然少了頁東西。
他臉色冷下去,一把攥住了於燃衣領。
王老師聽見於燃那邊有動靜,寫完板書回頭,發現他果然沒在聽課,后座的楚眠還跟著一起打鬧。
不過她已經對這倆人之間頻繁的接觸見怪不怪了,大晚上還沒吃飯,她也懶得批評,直接開口告訴他們:「你們倆要不都出去吧。」
楚眠還是想上課的,可張嘴也不敢反駁王老師,就這麼被於燃乾脆地牽著手腕,從後門溜走去樓道罰站。
「我站在樓道,比坐在教室還有歸屬感。」於燃已經數不清自己語文課被趕出來多少次了,轉頭看楚眠,「欸,你以前被老師罰過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