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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悲哀地長吁一口氣。
接著,崔荷想起來另一件事:「剛才跟你打球的那個帥哥是誰?你朋友?」
「於燃。」楚眠向她介紹了遍名字,然後否定他們之間有「朋友」這層關係,「就只是跟他最近比較熟而已,朋友……倒還算不上,反正到時候分班就不會再聯——」
他話還沒說完,一陣困意迅猛襲來。
崔荷轉臉發現楚眠已經閉上眼,身子深深弓著。她趕緊抓住他肩膀,不讓他向前栽倒摔下台階。
於燃拎著水回來,看見崔荷不知所措地環顧四周,兩人四目交接,少女自來熟地沖他笑著招手,喊他過來幫忙。
於燃二話不說走過去,兩瓶脈動放在地上,抬手把熟睡的楚眠攬進自己懷裡了。這動作自然得讓崔荷一時沒反應過來,幾秒後她才愣愣地看著於燃,問:「你要把他抱回教室嗎?」
「啊?就讓他先睡著唄。」於燃一臉理所應當,「我身上多舒服,總不能讓他躺地上吧。」
「……」崔荷啞口無言,很快笑了一聲,對於燃這人感到新奇。
「你倆是朋友嗎?」
同樣的問題崔荷又向於燃提出,對方毫不猶豫地給出她肯定答案:「當然啊。」
崔荷又問:「在學校,你經常照顧他?」
「差不多吧,他天天都要睡的。」
「你不嫌麻煩嗎?」
於燃疑惑反問:「這有什麼好麻煩的?我十一歲的弟弟可比他麻煩多了。」
於燃看見女生笑起來,這張臉英氣又不失柔美,就像是他小時候看過的那些香港武俠片女主角。崔荷站起身,拍了拍褲子後的塵土,說:「行,那我就先信你一回,不許欺負楚眠,不然我要打你。」
她轉身走上台階,順手摘了發繩,頭髮再一次散開。她走出幾步停下來,回頭盯著於燃,又問了一遍:「你是真心愿意跟楚眠交朋友吧?」
於燃抬頭,只是重重地「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話。但他的目光已經足夠誠懇,崔荷不再懷疑,沖他莞爾一笑就揚長而去。
楚眠這一覺睡得很沉,期間有很多考完試的學生放學經過也沒能把他吵醒。等天邊最後一抹殘陽消散,他才緩慢恢復意識,臉在某種熟悉的布料上蹭了蹭,發現是於燃。
他脖頸睡得酸痛,懶得動彈,就繼續倚靠著於燃胸膛,問了句「崔荷人呢」。
「大家都放學回家吃飯了。」於燃輕聲說,「我叫了你幾次,你不醒。」
楚眠閉目養神,嗓子有點沙啞:「她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問我是不是把你當朋友。」
楚眠陡然睜開眼,呼吸間能聞見於燃校服上洗衣液的清爽香味。他直起身,揉了揉自己疲憊的肩膀,岔開話題:「走吧,別耗太晚。」
等他拿起書包再低頭,發現於燃還在原地不動彈,於是催促著:「還不走?」
於燃的聲音里沒了平時的愉悅情緒,低沉得有些陌生:「楚眠,我剛才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
夜幕四合,他們視野內一片暗藍色,誰都看不清彼此的臉。涼風吹拂,楚眠手指不自覺蜷縮起來,指尖捻磨掌心。
接著,他聽見於燃慢慢說:「你睡著的時候在哭。」
第16章 給兄弟頂頂
楚眠胸口忽然發悶,他抬起指關節摸了摸眼眶,沒發現潮濕的痕跡,大概早就乾涸了。
他放下心,隨便找了個解釋:「沒事,做噩夢了而已。」
雖然具體內容記不清,但在夢裡情緒激動已經是家常便飯,這不可避免。只是他怕現實中會無意失態,尤其不想在於燃這個笨蛋面前丟臉。
「夢見怪物還是壞人了?」
「大概……都有吧。」楚眠集中注意力回憶,自己似乎很久沒夢見過熟人了,全都是一些怪力亂神的抽象畫面。他就算現在醒著也有強烈的不安,心臟上下浮動著,看見什麼都不自覺牴觸。
於燃替他思考出了辦法:「那……你要不多想想我?」
他背上書包,拿起運動服遞過去,「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樣你下次再做噩夢,我就能幫你把怪物和壞人打跑了!」
他口吻挺認真,楚眠不禁發笑,輕鬆道:「算了吧,我夢見你才恐怖。」
可無論如何,於燃一本正經的蠢話還是能輕易地把楚眠拉回現實狀態。他披上對方遞來的校服,察覺到最近天氣開始涼了。
每天放學,於燃都要陪楚眠過馬路,然後他再折回公交站等車。從學校到瀚寧公館的距離只有短短几百米,習慣了前半段路有於燃的存在後,楚眠獨自回家時會覺得時間變得漫長。
經過垃圾桶時,於燃悄悄扔掉了之前幫楚眠擦眼淚的紙團,再快步跟上去,問楚眠國慶假期去哪裡玩。
「在家複習。」
「還複習什麼?明天不就考完試了。」
「接下來還有期中和期末。」楚眠腦海里自動浮現出一張日曆,上面很多日子被他畫上紅圈,「我有三種函數題型不熟練,國慶七天正好可以鞏固紮實。」
於燃費解地「啊」了一聲,停下來說:「你要是學累了,記得Q上喊我打英雄聯盟,我隨時等待你的召喚!」
楚眠唇角彎著,他發現於燃經常說著說著話就拔高音量,末尾一句基本都是喊出來的,這個小毛病估計連於燃自己都沒注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