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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別人打幹嘛?」於燃在手機那邊笑起來,「我晚上只想跟你說話。」
楚眠瞬間感覺到胸口裡像是被人攥了一下,握著手機的指尖也忽然開始發熱。他嘴唇動了動,沒出聲,只是從桌前站起來,快步走到床上趴好。
「楚眠,我最近特別擔心世界末日。」於燃聲音憂慮,「我現在看著日曆離十二月份越來越近,就他媽的好害怕,感覺能活一天是一天了。」
楚眠臉色緩和了很多,「你今天不是還要準備藝考的作品集?」
「那不是當時我沒想起來世界末日這茬嘛。」於燃唉聲嘆氣,「操,我才十五歲,我不想死。」
楚眠呼吸變沉了些,緩慢問他:「那你什麼時候十六歲?」
於燃認真地想了幾秒:「明年吧。」
「廢話。」楚眠輕笑起來,「我是說……具體日期。」
「噢。」於燃恍然,「八月六號!數字很吉利吧?」
原來今年的已經過了。
楚眠暫時放棄送他繪畫工具之類的念頭。
於燃又開始嚴肅探討世界末日的話題,楚眠左耳進右耳出,到最後安慰他:「肯定都能活下來的。」
「行,我信你。」於燃說,「如果我們都順利活到二零一三年,就證明我們畢業也能順利一起去北京。」
楚眠停頓幾秒,然後重重「嗯」了一聲。
其實他沒想到於燃還挺重視那個所謂的約定,別說三年後他們還能否記得現在的願望了,就連前不久軍訓時發生的事,楚眠也都淡忘了很多。當時夜空下的熱情和感動,說不定都會隨著日復一日的平靜生活而慢慢消解。
楚眠本來對此毫不懷疑, 但他現在卻更願意相信……於燃應該會幫他記得。
「哎,困了,睡吧睡吧。」於燃說到最後口乾舌燥,打了個哈欠就主動道別。
轉天清晨,楚眠跟班長一起去室外監督這周的值日生工作。最近是「行為規範周」,衛生方面也加大了檢查力度,每個班級要輪流清掃學校里的落葉。
楚眠在學校門口,眼前是高二年級的學長學姐,打掃態度十分散漫。其中一個他眼熟,正是前陣子想強迫崔荷親密接觸的蔡寒川,頭髮剪短不少,稍顯精神。
蔡寒川當然也早就注意到了楚眠,兩人剛才還有短暫的對視,不過他馬上若無其事地轉過身,然後暗自罵髒話。
力量被一個外表看起來文氣的學弟碾壓,還是在前女友面前丟臉,蔡寒川難免心裡不服氣,但更令他憤怒的是楚眠當時讓他頭撞了好幾次牆,結果到今天腦袋還隱隱作痛,去醫院拍片子沒什麼大礙,大夫說他可能心理原因。
「操他媽。」蔡寒川絕不承認自己是怕了這人。
他背對著楚眠掃地,把黃葉堆積成小山狀,這時想回頭看一眼楚眠走了沒有,卻注意到校門口進來了另一個討厭的面孔。
於燃雙腿還沒邁進校園,就大聲喊楚眠的名字。
蔡寒川不屑一顧地翻白眼,冷哼。
那兩個人的關係,蔡寒川是從自己最近新認的弟弟嘴裡知道的。
軍訓期間,隔壁學校有個叫黃楓的男生來打聽誰是成駿扛把子,蔡寒川出去一瞧,原來對方是來交朋友的。倆人都是初中時混過社會的,性格相投,一拍即合。再開學後的某一天,黃楓說要帶他去個有意思的地方玩,蔡寒川跟過去發現是個會所。「未成年不得入內」的規矩在黃楓面前形同虛設,據說是有人罩著,才敢隨便進出。蔡寒川覺得他人不錯,就乾脆地稱兄道弟。
兩人平常就隨便抽菸喝酒吹牛逼,聊著聊著也自然聊到了各自學校,蔡寒川發現原來黃楓認識於燃,也覺得這人是個傻逼。
不過當黃楓提議把於燃收拾服帖後,蔡寒川擺擺手拒絕了:「算了吧,沒趣,我懶得搭理他了。」
黃楓沒再多表示什麼,之後蔡寒川隨口提了一句:「我們學校高一有個人,比於燃難辦。」
當然,他沒有詳細說明楚眠厲害的程度,只說:「操,看起來跟個娘們兒似的,勁兒還挺大。」
蔡寒川的形容雖然簡潔,但十分精準,黃楓細細回憶了片刻道:「我好像見過,是不是跟於燃形影不離?」
「嗯。」
「噢……」黃楓喝了口酒,輕描淡寫地說,「那不是於燃對象麼?」
「啊?」蔡寒川馬上從沙發上坐起來,眉毛緊皺在一起,「操,男的?對、對象?操他媽,真假啊,別膈應我。」
黃楓覺得他大驚小怪:「你不知道?連我都知道,於燃軍訓時跟他對象半夜野戰小樹林,到了天亮才被教官抓住。」
蔡寒川馬上噁心得打冷顫。
「哥,要不你看這樣。」黃楓撂下酒杯,探過身子,「反正你想整治的是於燃對象,那我就跟你一塊兒唄,咱倆把那男的收拾了,於燃臉上也掛不住啊,他這人不怕肉皮子被打,我看得從精神上虐一虐他。」
蔡寒川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倆人商量好日子,選在了這周三的成駿社團活動階段,那個時候學校主任都下班了。
也就是今天。
「操他媽。」蔡寒川沒想到今天一大早就能看見這倆人,「噁心的死基佬。」
他麻利地掃地,把剛才堆積成形的枯葉又全都撥散了,但打掃的聲音根本蓋不住背後那倆人在校門口說話,膈應得蔡寒川乾脆使勁用掃帚摩擦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