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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身體好嗎?我前幾天患了一點小感冒,不過還好,只是嗓子有點疼。你要快樂,想你。”
“佳佳,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就這樣給彼此一個念想,哪怕再不見面,也已經很好。畢竟無論是你要靠近我,還是我要靠近你,都要跨過無數磨難。雖然我無所謂,但我不希望你這樣做。我只願佳佳永遠平安喜樂,不想她為了我再去遭受任何的苦難。嚴佳應該做一個平凡的女孩,在南城快樂長大,又在南城幸福終老,有一個健全溫柔的人不離不棄地陪伴她,而後子孫繞膝,晚景如春。
可我想到這,寫到這,又不甘心。我又矛盾地希望那個人就是我,我可真自私……”
近幾天,嚴佳愛聽藍又時的《曾經太年輕》,無事做時,她就像當年那樣,坐在葡萄架邊的屋檐下,邊聽歌邊讀他的信,就好像他還在她身旁,就好像他們依然共披一件衣裳,把下墜的雨格擋在葡萄架上……
“曾經太過年輕卻絕對真心,我給的愛始終任性,不懂花開只一次的愛情。曾經太過年輕,淚純真透明。你的堅定,我仍然還相信。直到如今你說愛的那封信,我一直都收藏著,摺疊用心,讓誓言乾淨……”
南城近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雪,留在了2009年。程清遠不停遊走的遠方,始終以南城作圓心畫圈。而嚴佳的花開只一次,全都付給了程清遠。
8.
僅有菸頭燒焦的煙安靜地躺在地上,火星慢慢熄滅,煙氣只剩奄奄一息。酒店門口燃放著兩千響大鞭炮,漫天的硝煙也蓋不過新婚的喜氣。
嚴佳捂住耳朵,偷瞥身旁的程清遠。唯在此刻她羨慕他聽不見,連畏畏縮縮捂耳朵的動作都省了。他低頭幫她拾掇裙擺,怕到處飛濺的鞭炮殘骸糟蹋她潔白無瑕的婚紗。
鞭炮聲停歇後,程清遠站直,看向她問:“佳佳,高興嗎?”
嚴佳眼裡有淚,沖他點頭。
程清遠笑:“那就好。”
“新郎來啦!新郎來啦!”一樓大廳里衝出一群人,簇擁著正前方的新郎,向門口的嚴佳走來。嚴佳轉身看看他們,又回頭看程清遠。
“去吧。”他說,並緩步退到一邊。
嚴佳強忍的眼淚順著臉頰下滑,新郎已走到她身旁,牽起了她的手。
“程清遠,是因為你能來,我才高興的。”提著裙擺轉身前,她迅速扭頭看他,說道。
只可惜,退到微風裡的程清遠,一個字也沒聽見。
你聽,是誰家評彈又在唱——“悲歡聚散一杯酒,南北東西萬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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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則·你一來
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我等。——沈從文
1.
上午八點半,南城三里灣菜市場,小弄兒縱橫交錯,小攤兒橫七豎八,中間夾雜著艱難蝸行的三輪車和摩肩擦踵的人群,沒有理想市井“青旗沽酒”的意境,倒全是世俗的煩瑣庸俗。
“哎——!白菜便宜賣了噢!九毛一斤了噢!”
“正宗土家黑豬肉了噢!不注水不打藥了噢!”
葉欣媛剛從一群哄搶十塊錢三斤桃的大媽中擠出來,就接到了隊長的催命連環call:“小葉啊,在哪混呢?!我這還有三份文件等人整理呢……”
葉欣媛沒咋聽清,開了免提才勉強把後半句聽到,她無奈:“隊長啊,我在菜市場巡邏呢,你等我一會兒回去弄吧。”
“哦……巡邏啊,”隊長悠悠地說,“那你……給我買兩塊大餅帶回來吧,我早飯還沒吃。哎,記得都刷辣醬啊!”
葉欣媛掛了電話,臉耷拉老長,一邊嘀咕著罵罵咧咧,一邊還是把腳抬向了路邊的烤大餅爐。她在三里灣派出所混了快一年了,依然是個沒啥正事可乾的片兒警。偏又南城這兩年治安出奇的好,需要她的地方除了張家吵架,就是李家掉貓,真有大動靜了,全所出警也不屑帶上她。“小葉啊,你就看好我的辦公室,順便給我的花澆澆水。”這是隊長最常對她講的話。
她被職場性別歧視壓榨了許久,苦於一身的能耐無處施展,所以每天早上都會來三里灣最亂的地方溜溜。哪怕能逮著個偷菜的小偷啊,那也是好的。
站在爐前,眼瞧著焦香撲鼻的兩塊大餅都要進別人的肚子,她憤憤,使壞地叮囑:“多刷點辣醬,最好能辣死人那種!”
“打架啊!有人打架啊!”突然,一聲尖利的嚎叫傳進葉欣媛的耳朵,她敏銳地站直,整個身子都溢滿了興奮的警覺。連大餅都不要了,她沖開人群就往聲源處狂奔。
“哪呢哪呢?讓一讓讓一讓,我是警察!”她邊跑邊叫,仿佛這是她衝鋒陷陣的榮耀號角。
等擋在前方的人群都被她攻陷,出現在面前的是兩個呈疊羅漢般扭打的赤膊無賴。
“媽的,死爹小偷,把我錢包還我!”壓在上面的花臂大哥咒罵著,拿拳頭死命捶打下面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