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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找到,它們挨得很近。”林小商的這句話一直在她腦海里迴蕩。
同手同腳,參商連心。她忽然在一瞬間有了頭緒,站起來就朝著亭山方向奔跑。
果然,穿過錯亂陸離的樹影,她爬到山頂。在亮著幽綠色燈光的寶塔下,她找到躺在石椅上看星星的林小商。
林小商雙臂枕在腦下,兩隻耳朵里塞著耳機,還對她的到來一無所知。林小參踏著枯葉悄悄走過去,蹲在他耳邊,摘下他的耳機塞進自己耳朵里,依舊是張靚穎的《這麼近那麼遠》。
林小商轉頭看她:“你怎麼找過來的?”
林小參笑,學他的語氣:“找你還不容易?”
她對他露出疼惜的表情,幫他把沾了露水的頭髮理了理:“小商,不管怎樣,我們要保護爸爸。”
林小商眼神突然有些空洞,問:“參參,你覺得這是對爸爸的保護嗎?我開始懷疑,其實我們一直在傷害他。”
說完這句他坐起來,背對著林小參,把她拉坐在椅子上,與她交錯靠著肩膀。兩人的手又緊緊交握,十指相扣。
山上聽不到山下汽車穿流的聲音,除了大自然的呼吸聲一切都很寂靜。林小商忽然側過頭,在林小參溫柔的目光中傾向前吻她。林小參心悸,沒有拒絕他,反抬手把他抱得更緊。
分開後,他說:“參參,我要我們永遠在一起。”
林小參眼裡有猶疑:“小商,你今天也聽到那些流言蜚語了,你能承受嗎?”
林小商沒有猶豫:“我能!我們不要小孩,就可以讓他們閉嘴。就我們倆,我們逃到別的地方去……永遠在一起!”
林小參又問:“那你覺得,爸爸能承受嗎?”
這一問,林小商沉默了,並出現了苦澀的表情。
林小參提起雙腿落到椅子上,與他交叉相纏,伸著脖頸與他的相貼。雙唇越來越燙,雙手越來越顫抖。她摩挲著林小商的耳朵,輕聲說:“小商,我們今晚做個美夢吧,等天亮了,再從夢中醒來。”
醒來後,可以並肩看日出。在太陽出來前,他們什麼都不要管。
7.
林父在年末回到家,剛歸來還是幸福的,臉上隨時都帶著笑。沒幾天,他就從街頭巷尾的議論中知道了老婆出軌多年的事。林父血壓一高,當天就被救護車拉去了醫院。
住了三天後,姐弟倆把他接回家,林母跪在他面前道歉哀求:“我跟他斷了,我好好跟你過日子,我再也不這樣了!”
要不說林父怎麼是個老實人呢,他千想萬想,還是覺得在這快要高考的節骨眼兒上,不能因為離婚影響了兩個孩子的心情。為了孩子著想,他咬牙忍下了這口氣。
故事到這裡,似乎正朝著美滿安穩的勢頭發展。林小參也這麼想,她寧願後來的那件事沒有發生,那結局也不至於不可扭轉……
林父難得在家待了幾個月,一直要待到正月尾再走。儘管不和老婆說話,但他盡心盡力地把所有時間都給了兩個孩子,陪他們練慢跑、放鞭炮、看春晚的直播和重播……
那天下午,林父出門去買下酒的花生米。好不容易能與姐姐單獨相處的林小商得意忘形,關上房間門,把她堵在書桌前接吻。他手裡緊緊抓著窗簾,把兩人藏在裡面。興奮又緊張,空氣的氛圍炙熱又危險。
林小參坐在書桌上,剛把雙腿纏住他的腰,回到家的林父推門進來,把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
一袋子花生米散落一地,林父竟沒像上次一樣頃刻崩潰。他很理智,連散發出來的怒氣都理智得異常。他衝過來把兒子拽下來,扛到對面的小房間裡扔下,然後把小房間的門上鎖。
他不對女兒發脾氣,面無表情地瞪著瑟瑟發抖的她,沉聲說:“把衣服穿好。”
當晚林父對林母提出了離婚,語氣堅定不移,不容拒絕:“我把小商帶走,你跟小參過。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要不同意我現在就一把火燒了房子,我們全死這裡面。”
林小商被關在小房間裡,不吃不喝,以示反抗。若是林父要來和他理論,他就只有一句話:“我偏要參商不分離!”
那是距離高考還有五十天的下午,林小參端著一碗飯,敲開了小房間的窗戶。她含著淚輕撫了林小商凹下去的臉頰,從碗裡舀了一勺飯餵他。她狠下心對他說:“小商,爸爸是無辜的……你明白嗎?”
在那一刻,林小商眼裡的全部希望都滅了下去。他從欄杆里伸出雙手,手中握著“東南西北”,問她:“參參,你要多少下?要哪個風向?”
她擦了擦眼淚,回答:“十三下,南。”
他數完,把結果給她看。南面的內里寫著——林小參。
她哭得更厲害,又說:“十下,西。”
結果還是一樣,西面的內里寫著——林小參。
“十一下,北。”
“林小參”。
“十八下,東。”
“林小參”。
他的東南西北,全都是她林小參。
可這世間很多事,根本不是你想要,就能遂你的願。有現實擋在你面前,還有更多的羈絆牽著你不能義無反顧地向前。他倔強過,她也堅持過。可誰能倔強得過世俗,誰又能堅持得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