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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是林月如,更比不上趙靈兒。
江舟再次和葉餘生侃侃而談:“我跟你說啊,我估計我的成績也很危險的,沒關係,反正到時候要是真考不上一中了,興許我倆還能做個伴。”
他的“興許”,帶著肯定與堅決,叫於姣一點兒都聽不出猶豫和徘徊。她忍不住說:“也不一定啊,小舟你的成績一直不錯,一中應該是可以考上的吧?”
江舟卻沒回答,低頭認真地幫葉餘生收拾零散的塔羅牌。
葉餘生一臉無所謂:“隨便吧!我對念書真的無所謂,去哪都一樣!反正我們還住一起,你們該考哪就考哪!”
江舟抬頭,抿著嘴看她,語氣略含失落:“可是,生生,我還是希望和你在一個學校。”
嚯,於姣聽完,心一空,愣是把手裡撥弄的草給拽斷了。儘管在此之前,她早已有過很多回這樣的感覺……
或許是在窗前,看到他拿著紙疊成的劍,跟葉餘生嬉鬧得歡呼雀躍,而她的爸爸會推門進來,問她今天的任務完成了沒有;
或許是在上學的路上騎著單車,看到騎電驢的江舟載著葉餘生從她身邊路過,江舟不會停下車,而葉餘生會在后座朝她揮手,說一句,我們先走啦;
又或許是在葉餘生生日那天的凌晨十二點,她拉住q/q空間的最頂端一刷新,就會看到江舟那句最準時最早的“生日快樂”,而每年當她的生日到來,唯有她刻意出現在江舟面前,才能聽他說上一句“生日快樂”……
凡此種種,嫉妒,卑微,失落,她早已經歷了無數回。可每回再經歷,她還會像第一次遇見一般束手無策。
夕陽西沉到天際線的最底端,小區里開始迴蕩起此起彼伏的“回家吃飯啦”,其中要數6棟三樓傳來的最早。於姣心裡很是不舍,但也只能抬頭大喊:“知道啦!馬上!”
知道她要回家,葉餘生的反應更及時,她抬頭笑著對她揮手:“姣姣你要回家了嗎?那回頭再一起玩,拜拜!”
於姣回應後,站起來,待在原地等了一小會兒。她默默地,在江舟看不見的地方低頭注視著他的頭頂,渴望他能抬頭。
她只覺得自己站了挺久,終於等到江舟動了一下,卻見他看向葉餘生:“我吃飯晚,還能再陪你玩一下下!”
於姣苦澀地抬起嘴角,挪腳,轉身上樓。
進門後爸媽早已在一桌飯菜旁等她,爸爸用嚴厲的語氣說:“怎麼磨蹭了這麼久?自己去盛飯。”
於姣默不作聲,乖巧順從地先去洗手,再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她沒直接坐到桌旁,而是把各樣菜都夾了一點到碗裡,然後對爸媽說:“我去房間裡邊看書邊吃。”
她快步走進房間,把門緊閉後,就仿佛進了只屬於自己的安全空間。端著手裡的碗,她輕聲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靠在綁起來的窗簾邊,歪著頭往樓下看。
樓下的草坪上,餘暉已黯淡,她看到江舟還在不厭其煩地和葉餘生倒騰那副塔羅牌。葉餘生不長不短的頭髮扎了個沖天辮在頭頂,也不知他們說了句什麼話,突然兩人都笑翻,而後江舟抬手,揉亂了她頭頂的辮子。
於姣終於肯收回目光,低頭夾菜送進嘴裡時,發現胡蘿蔔片已經涼了。
2.
於姣活了十幾年,最快樂的一瞬間莫過於,知道她和江舟同考上了一中。甚至在聽聞葉餘生沒考上時,她在心裡自私地感到慶幸。
分班結果出來了,她和江舟同在一層樓,她在八班,江舟在十班。
於姣終於可以,在目光追隨他的時候,不用在他身邊看到另一個身影。
數學課結束,她同桌拉著她解題,於姣抬手看表,拒絕了同桌:“等一下,我先去上廁所!”
同桌疑惑:“你不上課前才去過的嗎?又要去?”
於姣嘴角帶笑,不好意思說。她算得很準,江舟通常會在第三節 課間的前三分鐘,從他們教室門口路過,向廁所走去。她摸清楚這個規律後,除非是老師拖堂,否則哪怕是地震颱風,也沒有什麼能阻擋她衝到走廊上和他“偶遇”的步伐。
她靠在牆邊,往十班方向一看,發現他們班門口一個人都沒有,才知道他們應該是還沒下課。有些失落,但不存在灰心。她低頭撕手指上被筆磨出來的繭,並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身邊的同學聊天。
忽然,十班那邊開始有騷動。於姣猛地抬頭,先是看見十班的老師手裡握著教案從她面前走過,再看到十班的兩個門都打開,從裡面魚貫出終於解放的學生。
她假裝自己在看自己的教室,餘光卻在不停地瞄向十班。
終於,第一波學生出來後,她看到跟在後面敞開校服插著兜的江舟。
江舟上了高中後性格好像有點變化,以往他身邊都有不少朋友簇擁,可現在他似乎更習慣獨行。幾乎在很多相遇的時刻,於姣都發現他是一個人。
江舟步子邁得大,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八班。於姣在這時故意轉頭看他,江舟大概也是覺察到了目光,同時抬起了頭。
於姣沖他靦腆地笑:“嘿!”
江舟沒什麼表情,對她輕微點點頭,而後很快從她跟前路過。
可這一秒對於姣來說,已然足夠。你看到這裡可能會罵她傻,問她值不值得。但她才不會考慮這些,她會自我安慰,甚至自我滿足,她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也許有一天,她能讓江舟的視線在她身上長久地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