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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免往往就會因為這些小細節,一發入魂,徹底淪陷。
她抬頭,仿佛剛才的鬧彆扭都不是她做出來的事般,神色溫柔地朝他遞水杯,問:“喝水嗎?”
齊延有些心不在焉,低頭看了看手機後才望向她:“不用,你喝吧。”
溫免抿嘴,小情緒又有些上頭,開了瓶蓋一邊小口小口地潤嗓子,一邊用餘光打量他。
今天是他們短程旅遊的第一天。三年前的4月4日,是他們確立關係的日子,平淡的生活總需要來點儀式感去調劑,至少溫免是這麼認為的。以往她對紀念日都比他更為重視,而今年不一樣,她還沒來得及去看手機上的日曆,還沒來得及對四月的到來有絲毫準備,他就向她提出了,想要一起去南城最西面的石山玩兩天的想法。
剛聽到這主意溫免不由覺得好笑:“石山有啥好玩的?你小時候春遊秋遊還沒玩夠嗎?”
但齊延執意要求,還不依不休:“那不一樣,那時候沒地鐵啊。地鐵通車後,我都還沒坐過呢,你陪我唄。”
溫免天不怕地不怕,獨獨最怕齊延和她撒嬌耍賴。她記得當時沒等他把“唄”字發全乎,她就立刻繳械投降:“好好好,行行行!”
可這下又是怎麼回事?死活要來的是他,精心策劃路線的也是他,怎麼這才第一天,他就好像不在狀態了。光這兩站間的路,齊延看了不下二十次手機。按亮,鎖屏,又再按亮,反反覆覆。
溫免一肚子的悶氣,發了又顯得她作,不發又徒留自己難過。她把水杯重重放到旁邊的空位上,企圖用突然的響聲喊回他的神,卻一點兒用都沒有。
“齊延……”她沉聲開口,“手機很好看?”
齊延立馬醒悟,把手機反扣,用手掌捂住,然後扯了個無辜的笑容看她:“沒你好看。”
溫免不吃這套,她看出他眼神里的游離,於是向前探身子,要看他的手機:“你是不是在跟什么小學妹聊天?”
齊延忙不迭否認,往她身側又挪了挪,而後把腦袋靠在她肩上,近一米八的大男孩使勁兒歪頭要靠上只有一米六二的女朋友,不免顯得滑稽好笑。溫免猜他昨晚沒睡好,語氣里有種莫名其妙的疲憊:“哪有什么小學妹啊,我只看得上你。”
溫免在心裡因為這句話暗自竊喜,卻未顯山露水,反而假矜持地嘀咕:“鬼才信……”
“最西面”這三個字可真是名不虛傳,1號線一路坐到底,出了站口還要再向西步行近一公里,才能走到石山腳下的門票口。四月份的春光很暖,本該是宜人的,可溫免上身衣服穿多了,又加上慣常不愛走路。陽光一照汗一流,溫免忽然原地蹲下,哀嘆:“我走不動了。”
齊延腿長,步子邁的大,她話說完他都走了好幾米開外,聽到她的求救後他立馬折回來。把背包背到胸前,然後在她身前蹲下:“來,我背你。”
溫免偷笑,又心疼他負重量太大:“不了吧,我蹲下來歇會兒,一會就好。”
可齊延堅持:“快點。”
溫免無奈地嘆口氣,彎著嘴角把雙臂搭到他寬闊結實的背上。齊延牢牢握住她的膝窩,再慢慢站起,邁著穩實的步子前進。溫免靠在他後腦勺邊,輕聲問:“我是不是重了?最近我們宿舍每天晚上都要吃夜宵。”
“不重,考研壓力大,多吃點,吃再多我都背得動。”
嘖,這人今天的嘴巴甜到齁了。
被他背在背上輕輕地晃悠時,溫免想到了兩人的初遇,她低頭輕輕幫他抹掉頸邊的汗,問道:“齊小延,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
齊延垂著眼帘盯著前面的路,聞言微笑著回答:“當然記得……”
當然記得,三年前的2月20日,冬雪剛化,齊延在大學操場上,遇到最心動的姑娘。
齊延和溫免同在南城工業大學,那年齊延大一,溫免大二。南工大有個怪奇的規定,軍訓時間不在大一新生剛入學,而是放在大一下學期開學,據校長觀點,他覺得這樣能用隆冬操練來磨鍊學生的意志。
可學生們不這麼想,他們寧願在烈日下曬脫三層皮,也不願意在這樣陰寒刺骨的天氣里起大早,穿著裡面塞了好幾件棉衣的臃腫迷彩服,在濕滑的跑道上跑圈兒。饒是齊延這種長期打籃球鍛鍊身體的,都有些架不住。
跑完一圈後他開始渾水摸魚,慢下步伐後就漸漸落到了隊伍最後面,跟前面的男生聊NBA。聊著聊著他就發現,從身後一直有兩個不和諧的女聲插入他們的對話。
“你還跑得動嗎?”
“跑不動了,我堅持不了了,你下次別再一大早拉我起床跑步,再拉我,我就殺了你。”
似乎是一對作伴晨跑,而其中一個不太能堅持的女孩,齊延在前面聽得發笑,笑到剛剛和前面的同學聊到了庫里還是杜蘭特都忘了。
冷不防,他聽到身後有人躺倒在塑膠跑道上的聲音,緊接而來的就是那個跑得動的姑娘在喊:“免免,免免!臥槽你咋了?你還好吧?”
齊延一向很有紳士情結,立馬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她們。只見一個扎馬尾穿白色運動服的女孩,正臉色煞白地躺在地上,蹲在她旁邊的女孩驚慌失措,嚇得臉色也沒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