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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倒地時，于思思的肩頭先著了地，因模特個子高，所以著地時慣性也大，磕得她呲牙咧嘴的，她忍痛從地上爬起來，面目猙獰地吼道：“你們這什麼店啊，一個破導購還敢打顧客，叫你們經理來。”
最終，根據商場規定，商場賠付于思思精神損失五千元，經理向于思思致歉，蘇子茵被解僱，罰款兩千元，並要求蘇子茵當面向于思思道歉。
除了最後一條，蘇子茵全部答應。
商場方面調停不當，便提議報警解決糾紛。
于思思自覺是個公眾人物，丟不起這人，氣哄哄地走了。
蘇子茵可是感覺噁心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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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暻之驅車前往S市療養中心，他已經跑了好幾家治療精神方面疾病的醫院，都沒有找到蘇子茵的媽媽王桂芝，S市療養中心是他最後一個目的地。
他右手把著方向盤，左胳膊肘支在車窗上，左手不自覺地放在唇部，心裡頗有些緊張，不知道王桂芝在不在S市療養中心，也不知道要面對怎樣一個王桂芝。
在紅星巷，王桂芝是個講究的女人，只有她一個人會精心打扮、描眉畫眼，穿旗袍、高跟鞋。
她的父親是個中國人，母親是烏克蘭人，她是個混血兒，自小在中國長大，喜歡中國傳統文化。
裴暻之到了療養中心，這裡遠離喧囂，環境宜人，在S市算是條件好的了，當然收費也高。
在幽靜的草坪花園裡，裴暻之一眼認出了王桂芝。
王桂芝正一個人坐在長椅上，靜靜地看著草坪上的喜鵲。
裴暻之走過去，蹲在王桂芝面前，叫了一聲：“王阿姨。”
明顯地，王桂芝的反應比以前慢了，她的視線緩緩移到裴暻之臉上，仔細打量了一番，突然眼中閃過一絲神采，激動地說到：“你是不是裴家的二兒子，經常和我家子茵一起玩的那個叫暻之的孩子。”
裴暻之心頭又酸又暖，他握住王桂芝的手，溫柔地說道：“是我，王阿姨，我來看看您。”
王桂芝伸出手摸摸裴暻之的後腦勺，“小暻之長這麼大啦，真好。”
裴暻之擠出一絲笑，“王阿姨，您還認得我啊，子茵妹妹見了我都認不出來了。”
王桂芝笑笑，反握住裴暻之的手，“你變化這麼大，又和子茵分開十幾年了，子茵她小孩子家家的當然認不得了。其實你再怎麼變，你的聲音和眼神變不了。”
裴暻之又和王桂芝聊了一會兒，此時的王桂芝很清醒，還記得很多裴暻之和蘇子茵兒時的趣事。
護士來叫王桂芝回去休息。
王桂芝走出幾步後，回頭對裴暻之道：“小暻之，阿姨想拜託你一件事情，可以嗎?”
第15章 十五顆小青梅
裴暻之看著王桂芝，鄭重地點點頭，“阿姨，您講。”
王桂芝神色略是一黯，眼中有悽惶之感，“就是我們家子茵啊，無依無靠的，阿姨要拜託你照顧她。”
裴暻之心中一酸，眼眶發熱，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您放心，王阿姨，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王桂芝點點頭，她咽下一句沒有說出口也是她最記掛的事：小暻之，如果你沒有成親的話，就娶了子茵，給她一個家。
經歷人生的風風雨雨後，王桂芝很實際，只想蘇子茵可安穩度一生。
她現在也很清醒，知道蘇子茵獨力支撐著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很難，需要一個人幫襯一下，愛蘇子茵，寵蘇子茵。
但這句話她說不出口，怕裴暻之為難，她明白他們倆之間隔著千溝萬壑，而且這要求也有點突兀荒唐。
“王阿姨，我也有一件事要拜託您。”裴暻之說道。
王桂芝慈愛地笑一笑，“小暻之，你說吧。”
“不要告訴子茵妹妹我來過這裡。”裴暻之說道。
“哦，王阿姨，還有一件事，”裴暻之又加了一句，“您一定要好好的。”
王桂芝的神情已經有點恍惚了，護士忙拉著她走了。
看著王桂芝瘦高的身影消失在視線，有什麼又濕又熱的東西模糊了裴暻之的眼。
他轉了身，手扶在額頭上，用手指抹了下眼睛，找到王桂芝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他想了解一下王桂芝的情況。
“你和患者是什麼關係?”楊醫生問道。
“我是她街坊，也是她女兒的……朋友。”裴暻之說。
楊醫生告訴裴暻之，以當前的醫療水平，患者精神疾病的完全治癒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通過藥物控制減少發病次數。
裴暻之沉默片刻，說道：“楊醫生，以後王阿姨有什麼事，您可以跟我聯繫，如果不是十分緊急的情況，不要聯繫她女兒，行嗎?”
楊醫生點點頭，“也行，她女兒一直是一個人來處理各種事務，那女孩子表面上很堅強，其實她的壓力很大，有個人幫她分擔一下對她有好處。說到這裡，我還要提醒一下你，精神障礙是因為細胞染色體在結構或者是數量上發生了異常，才會發病。根據細胞遺傳學研究發現，細胞染色體的異常是有可能會遺傳的，與患者的血緣關係越近，患病率越高。所以，患者的女兒也有可能會遺傳到這種疾病，請你平時多注意一下。”
裴暻之先是一驚，旋即平靜，“知道了，謝謝醫生。”
回S市的路上，裴暻之的車速很快，他戴著墨鏡，打開天窗和所有的窗戶，雙手把著方向盤，神情嚴肅，一路疾行。
想到蘇子茵，他就心疼。
心疼她過早地擔上了生活的重擔，心疼她在無依無靠的情況下，給了她媽媽比較好的醫療條件和休養環境，這一定是一筆不菲的開支。
那麼，她的經濟狀況一定很窘迫。
令人心生憐惜的不止嬌弱，很多時候，過于堅強更會惹人憐惜。
他想起早上她講過的話，暻之哥哥，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都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獲得真正的快樂和自由。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
對啊，誰的人生不在奔跑的路上呢?
蘇子茵正在艱難爬坡中，裴暻之想幫她，拉她一把或是推她一下。
這樣，她就會知道，即便她身處困境，也會有人守望相助。
蘇子茵的心情很糟糕。
她從銀蘭商廈出來，獨自走在步行街熙熙攘攘的人海里。
她已經咬牙走了很久，突然感覺有點累了。
她便坐在花壇邊的木椅上，茫然地看著來來去去的人群。
電話響了，她拿起來看一眼，是她的經紀人李大洛來電。
她已經和李大洛見過面了，李大洛是一位精明實幹的中年男人。
“蘇子，你在哪兒呢?”李大洛問道。
“哦，李哥，我在銀蘭逛街呢，”蘇子茵擠出一絲笑，“有事兒嘛?”
“我約好了雅恩家紡負責市場推廣的李總今晚一起吃飯，談合作的事兒，你要有空也過來一下，行嗎?”李大洛是商量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