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蘇子茵感激紀辰東對她的幫助,沒有說謝字,她覺得有些情誼是不可以說謝字的,說謝,就輕了。
譬如紀辰東借錢給她的這事兒,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臨出門時,蘇子茵回頭加了一句,“唔,對了,紀總,我跟你借錢的事兒,不要告訴裴暻之好嗎?”
紀辰東知道這是蘇子茵的小秘密,不然她也不會背著裴暻之來跟自己談這件事兒。
既然裴暻之和蘇子茵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關係,只要蘇子茵跟裴暻之開口就能借到錢的,她卻沒有跟裴暻之開口,而是來預支工資,可見蘇子茵是不想把這事兒告訴裴暻之的。
“你放心!”紀辰東笑著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蘇子茵出門,見裴暻之斜倚在走廊對面幾米開外的地方,眼睛靜靜地看著自己。
她向他走過去,“好了。”
紀辰東也從門裡出來,面帶笑意。
莫名地,裴暻之有點小酸。
三人行,蘇子茵和紀辰東之間卻有了他不知道的小秘密,這個真令他不爽。
“談什麼了,這麼久?”他假裝開心地迎上前去,卻掩飾不住那有些失落的語氣。
蘇子茵和紀辰東對看一眼,默契地搖搖頭,“沒什麼。”
裴暻之便對蘇子茵道:“那我送你回去。”
蘇子茵本要拒絕,當著紀辰東的面,卻又不願拂了裴暻之的面子,便淡淡一笑,輕快的語氣說道:“好啊。”
兩人坐上電梯。
裴暻之看蘇子茵一眼,還是忍不住他那顆跳躍的好奇心,問道,“你和紀辰東聊的是公事兒?”
又問?!
蘇子茵瞅裴暻之一眼,他怎麼變得這麼執著了,還真是一個好奇寶寶,什麼都想知道。
“沒什麼。”蘇子茵清冷地說道,“一點私事。”
對別人的事,裴暻之並沒有什麼興趣刨根問底,但關於蘇子茵的事,他卻想事事知曉,現聽得是關於個人私事兒,裴暻之更是百爪撓心。
但看蘇子茵的臉色,再怎麼百爪撓心也得忍著,不能再多問了,裴暻之便轉移方向,“那你現在回學校嗎?”
“我有事出去一趟。”蘇子茵說道,“不回學校。”
“你要去哪兒?”裴暻之笑,“我送你。”
蘇子茵要去康復中心給媽媽繳費,看看媽媽。
以前,媽媽是個愛美的體面人,現在,卻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糊塗的時候連蘇子茵都認不得了。
所以蘇子茵不想任何人看到媽媽現在的狀態,特別是老熟人,看到了該多麼心酸啊。
兩人走出電梯,“你不用送我,”蘇子茵對裴暻之說道:“早上耽誤你這麼長時間,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你快忙你的去吧。”
裴暻之跟著蘇子茵的腳步,“我想帶你去那老四合院看看。”
老四合院是蘇子茵祖輩的家產,蘇子茵就出生在那裡,那裡承載著蘇子茵的快樂,也見證了蘇家的興衰。
蘇子茵心裡一塞,她停下腳步,看看裴暻之,說道:“我沒空,要去你自己去。”說完,蘇子茵快步離開。
看著蘇子茵遠去的背影,裴暻之才像從美夢中醒來一樣。
是啊,已經十幾年過去了,時過境遷,他和蘇子茵之間,怎麼能像孩童時一般形影不離。
想到自己早上發給蘇子茵的那張圖片,裴暻之感覺自己竟然如此幼稚可笑。
那張圖片是裴暻之自己的影子。
形影不離?
也未必。
終歸會各自長大,各自踏上征程。
被蘇子茵拒絕後,裴暻之回到車上,發動車子,開往依尚。
經過裴修林夫妻多年的打拼,依尚集團已經是S市數一數二的服裝企業。
裴暻之一到公司,就看見他的秘書王小妮站在大門口東張西望。
王小妮體態纖瘦,容顏秀麗,穿著得體的職業裝,滿臉焦急。
裴暻之在車上停頓了幾秒後下車。
一見裴暻之,王小妮便奔過來,“哎呀,裴總,你總算回來了,快走。”
裴暻之氣定神閒地問道,“什麼事這麼著急?”
王小妮恨不得拖著裴暻之往裡沖,“董事長正在大發雷霆。”
意料之中的事,裴暻之看一眼王小妮,“我跟你講過,以後不要叫我裴總,請叫我裴副總,省得搞叉了。”
王小妮忙不迭地說道:“是的,裴……副總,不過您腳底下能不能快一點兒呀,我都急死了。”
裴暻之肩膀一聳,“你急什麼?”
王小妮抹一把臉上的汗珠,“城門失火,也會殃及池魚的,誰讓我是你的秘書呢。”
“不要怕,”裴暻之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不以為然,“他們都是紙老虎。”
裴暻之坐電梯到三十樓,董事長辦公室在這一層。
他站在裴修林辦公室的門前,正正衣衫,才有節奏地敲敲門,“當,當,當……”
三秒鐘後,門開了,金秘書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見是裴暻之,忙道:“快進來吧。”
裴暻之移步向內。
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呢,一個白色的圓球就衝著他飛過來。
他急忙閃躲。
卻也閃躲不及,圓球擦過他的額頭砸在門上,滾落在地。
是一隻高爾夫球。
裴暻之感覺額頭火辣辣地疼。
有什麼熱熱的液體在往下流。
有點血腥味。
裴暻之知道是他的額頭破了。
他看到一滴暗血色的血滴下來,落在潔淨如鏡的地板上,暈染開去。
金秘書拿來紙巾遞給裴暻之。
裴暻之沒有擦血,也沒有出聲,只不自覺地咬了咬牙,喉結上下一動,垂手立在當地,一動不動。
裴修林坐在椅子上,看著裴暻之,臉上都快要結冰了,“把墨鏡給我拿過來!”
糟了,進門前忘記摘墨鏡了。
裴暻之已經料到這隻墨鏡的悲慘命運了,他一言不發地拿下墨鏡,走到裴修林面前,把墨鏡放在寬大的桌子上,看了一眼,哎,最後為這墨鏡唱一曲輓歌吧。
果不其然,裴修林一把拿起墨鏡,扔在地上,用腳踩碎了,把碎片踢到一邊。
裴暻之面無表情地看著。
他喜歡的東西都逃不脫被摧毀的命運,他早已經習慣了。
“公司的業績每個月都在下跌,”裴修林指著裴暻之,滿眼噴火地吼道,“你還有心思到處閒逛?!”
“銷售和資金都是哥哥在管,”裴暻之沒有抬頭,“業績下跌的事,我管不了,你應該問他去。”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裴暻之的回答令裴修林更為惱火了,“我叫你到公司來是為了搞好公司,而不是出了事推脫責任的,你這麼大小伙子,有點擔當行不行?”
還講不講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