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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衣服的時候,肖景深彎下腰,突然想明白了“三件套”指的是什麼,“轟”地一下,他那對今天已經為了降溫而備受摧殘的耳朵再次創造了高溫新紀錄。
洗澡洗了足足半個小時,肖景深從衛生間裡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粉的。
桑杉正坐在茶几旁盯著筆記本電腦,男人瞄了好幾眼,發現她確實是在專注於工作,心底突然一松。
等等,那你剛剛在緊張什麼?
一米八的大床上,被子占一半兒,毯子占一半兒,男人主動鑽進毯子裡,打開床頭燈看劇本。時間到了接近十二點的時候,肖景深打了個哈欠,合上劇本準備休息,桑杉卻還在忙工作。
“還不睡麼?”
“再等等。”
女人頭也不抬,手指輕快地敲打著鍵盤。
肖景深想了想,又坐了起來。
“要不要喝點牛奶?”
“我已經刷過牙了。”
男人又下床,拎著劇本坐到了茶几的另一邊。
“你怎麼還不休息?”
“我有點餓。”兩個小時前剛吃完晚飯的男人給自己找了個說出口就後悔的理由。
桑杉抬起頭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忙工作,嘴裡卻說:“我帶了月餅,你要不要吃一塊兒?”
“啊,好。”肖景深放下劇本起身,拿了月餅又坐了回來。
一般售賣的廣式月餅個頭都不大,和肖景深記憶里小時候那種又大又圓又硬的月餅完全不一樣,當然,吃法也不一樣,他那時候吃月餅都是用手掰開,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濃郁的香甜,現在這個月餅又小又軟不說,包裝里還配了小刀子小叉子。
男人修長的手指捏著塑料刀小心地把月餅像蛋糕一樣切成了小塊,然後長臂越過電腦屏幕,把用小叉子扎著的月餅送到了桑杉的眼前。
眼前的文件被擋住,桑杉抬眼看著肖景深。
“今天好歹過節,吃一塊意思一下。”
本就小巧精緻的月餅被切成了恰好適宜入口的小塊兒,桑杉看了它兩秒,張開了嘴。
看著對方潔白的牙齒咬住月餅,肖景深的視線又飄了一下。
“味道還不錯,你趕緊吃完好睡覺,明天別耽誤了拍戲。”女人披著頭髮繼續工作。
肖景深眼角帶笑地用叉子吃著月餅,嘴裡說著:“好。”
這個月餅真甜。
晚上一點半,桑杉終於看完了所有明天需要答覆的投資報告,順便又看了六七個劇組的邀請放鬆大腦。
此時,房間裡只剩她頭上的燈還亮著了,女人站起來伸個懶腰,看見床上肖景深已經以一種等待瞻仰的規矩姿勢睡著了。
茶几上月餅已經收起來了,唯一被用過的小叉子放在月餅盒上。
桑杉用兩根手指把它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
第二天一早,肖景深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是面對著桑杉側躺的,一雙腿還很不老實地搭入侵到了對方的那半邊兒床上。老臉一紅,他起床的過程堪比演了一部默片電影。
一整個上午,他的心情都很好。中午的時候他問給他領餐的羅正桑杉起了沒有,他那個老實巴交的助理笑了笑說:
“桑姐今天就得回京城了,她說她晚上跟合作方約了見面,現在估計已經快要上飛機。”
男人的目光一滯,剛剛仿佛在發光的一張臉霎時暗了下來。
“你不問,她就不讓說,怕擔心影響你工作的心情。深哥,桑姐對你可真好!”
羅正的欣羨並沒有安慰到肖景深,他低下頭打開自己的午餐。
也許是覺得沒必要說吧,反正她來的真正目的已經達成了,不需要留在這裡了。
這時,他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
“還有四到六天你這部戲就拍完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出一些讓人懷疑你操守的怪異行為。昨天的事故,你在殺青之後要寫一千字的檢討。與劇組同仁拉近關係的方法新穎有效但是不可持久,應該嘗試在劇組裡建立一個更有存在感的定位。”
放下手機,男人低下頭吃了口牛肉,又開心了起來。
“我目前沒有接新人的打算。”桑杉往後一靠,後背倚在了沙發上。
四天時間,三個城市,哪怕是鐵打的人都會覺得疲憊,如果不是在肖景深那的時候好好睡了兩覺,她現在的精神狀況只會更糟。
“我認為你一直都是那種萬事皆可談的性子,不要拒絕的這麼果斷麼!”竇寶佳新做了一個利落的髮型,劉海挑染成了淺淺的栗子色,絕大多數和她同樣年紀的女人孩子都已經上高中了,她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只是在金錢和事業的滋養下,讓自己看起來比同齡人小十多歲而已。
對面的桑杉眯著眼,表情有些慵懶:“萬事可談,也得看什麼時候。要是早知道你要跟我談的合作是往我這個剛建起來的小廟裡塞人,我就不急著回來了。”
第68章 麻雀
“麻雀雖小, 五臟俱全, 你身邊的幾個人我也都知道。於竹就是你的大管家, 童喻蘭那個丫頭長了一張孩子臉, 其實一肚子壞水兒, 你以前在華天的團隊就沒幾個人留下, 全都跟著你跑了……光這些也就算了, 宋律師跟我說你最近還在物色法務人員……這麼一個規整的工作室現在只有你們家肖景深那一個藝人,你不覺得你手下那些人都屈才了麼?”
年輕的女人微微一笑:“他們跟著我, 自然是相信我能讓他們充分發揮能力, 屈才不屈才的, 您可說得不算。”
“喲, 果然是有了底子了,現在說話都比半年前有底氣了。”
“其實我更好奇, 為什麼你一定要把人送到我這裡呢?我這兒現在連個小麻雀都算不上,您一肩挑著小水窪和封爍工作室兩個聚寶盆,這兩個哪個都比我這裡要強百倍。我怎麼都想不明白, 會有人棄大佛而就小廟。”
手機響了一下,桑杉看了一眼, 是肖景深下戲後提醒她要吃晚餐, 於她是叫來waiter,點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果汁。
“佛……就是因為佛太大了。”
竇寶佳嘆了口氣,慣常精明過人的她給自己鋪排了一臉的無奈:“小水窪到底有多好,不用我說,圈裡長眼不長眼的都知道, 不說池遲這個老闆,光看下面的這些演員,哪個都很能拿得出手了呀。這幾年投拍的電影也沒都怎麼虧過。別說多少人擠破頭都想要進來了,那些捧著錢來求給小水窪注資的老闆,從這兒能排到門外地鐵站。”
成立了不到十年的小水窪是竇寶佳的驕傲,與幾乎只為封爍一個人服務的封爍工作室不同,小水窪的綜合性發展是讓業內都為之驚嘆的,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從作品和演員影響力來說,這個小小的工作室完全不遜色於圈內有名的一些公司。
更不用說還有一個叫池遲的金字招牌,拍了十年的戲,從演員一路到兼任製作人,這個女人就沒讓投資方虧過。現在是國內國際的大導演都排隊跟她合作,她進組的時候隨便安排兩個人進組,都能讓年輕演員少奮鬥五六年。
池遲這樣一個在圈內bug一樣的存在,當然有無數人崇拜。因為崇拜,很多人追隨她踏進了演藝圈兒。
可也因為崇拜,有些人就在跟池遲待在一個房間裡都會緊張到窒息。
這樣的人待在小水窪,她痛苦,別人也難過。
“原來竇大經紀人這些年錢賺多了已經開始搞起慈善了。”桑杉的神情一派輕鬆,說的話卻相當刻薄,幾乎是明示竇寶佳既然這個人不適合待在小水窪就應該及時止損,讓對方走人就好了。
這種想法竇寶佳不是沒有想過,葉芽兒,不對,應該叫她葉早,雖然說有點演技偶爾還能爆發得讓人驚艷,但是小水窪工作室不缺有演技的演員。她作為一個演員的心理素質太差,才會導致她現在連聽見池遲的名字都緊張過度,而且這種情況還在愈演愈烈。
可是,池遲不肯。
“當初是我讓她以為她能靠演戲改變自己的命運,也是我親手把她從她家裡領出來的,因為這樣的理由放棄她,不可能的。”
年紀輕輕已經可以被稱為是影壇大拿的女人拒絕了自己合伙人的建議,別人也就沒有了再多說什麼的餘地。於是幫葉早找另一個靠譜的經紀人或者經紀公司就成了當務之急。
在桑杉之前,竇寶佳物色了她朋友的經濟公司,葉早去了兩三個月之後直接被人送到了醫院。竇寶佳那個朋友手下也有十幾個藝人,葉早空降而去,竇寶佳的朋友也很不錯,該給的資源都沒有少。
可是她手下那些人肯定要四處打聽葉早的來歷,打聽出來她是竇寶佳介紹來的以前在小水窪呆過,對她的態度立刻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