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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道理都不懂,可是沒有像這樣好不容易見一面就只往自己自己孩子心口插刀子的父母!管教、管教、你們都不教孩子什麼是對的,又憑什麼管她?!”
不歡而散。
那天晚上的蟬鳴,寂靜也喧囂,於喧囂處,它是心底的寂靜,於寂靜處,它是無邊的喧囂。
桑杉沒有開燈,坐在陽台的門邊,黑暗中她能看見一絲從隔壁的窗上透出的光亮,陽台上極安靜,再不會有人翻過來,敲響門上的玻璃。
“小子,晚上你表演得怎麼樣?”
“老頭兒,這場戲,我演得很開心。”
無論我會走到哪裡,無論我未來會變成一個怎樣的人,肖景深,小精神,我希望你能像現在這樣一直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別了,親愛的。
垂下眼睛,三十一歲的桑杉喝了一口肖景深給她準備的溫牛奶,然後勾唇笑了一下。
“你說過過要在三年內拿影帝的,拍完了這部電影,半年可就過去了,《江湖遠》這個片子是杜安給池遲量身打造的,又是池遲的導演處女作,你表現得再精彩,想要拿獎可不容易。剩下的兩年半時間裡,你能拿出幾部有沖獎能力的片子?”
男人的書包里永遠裝著一堆拉里拉雜的東西,他狀似隨意地把什麼東西裝在了自己的口袋裡,又忙著更換床單和被套,從前是沒有條件,自從拍完了《無歸之路》之後,肖景深就帶著單獨的床上用品進劇組,幾套床單被套是必須的,就連桑杉現在喝牛奶的杯子都是他自帶的。
“這麼一算,我的時間還真挺緊的……你怎麼把時間算得比我還清楚?”
“一想到你就要賣身給我了,我就忍不住把這個倒計時的時間算得清清楚楚。”
“所以跟數學好的人合作就是這麼省心,總能提醒時間。”
桑杉抬眼,看著肖景深的手從枕頭下面抽出來,笑了笑,放下了牛奶杯。
“我去洗澡。”
眼巴巴看著桑杉進了浴室,男人顛顛兒地加快速度收拾房間。
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透過貓眼,肖景深看見了池遲的燦爛笑容。
“隨便跑出來敲門的毛病是不是跟封爍學的呀?”嘴裡嘀嘀咕咕著,男人打開了門。
“老肖,我來跟你說一下,劇組通告你拿到了吧?”
“池大導演,你放心,我明天一定按時起床按時化妝按時拍戲!”
“哦……”
看著肖景深恨不能直接把門拍在自己臉上的眼神兒,池遲又笑了。
“明天早上那場戲……”
“您放心我保證一條過!”
“那明天下午……”
“我肯定也一條過!”
“桑杉還沒睡呢?我有事兒正好跟她說一下。”
“她洗澡呢!池導演!有事兒明兒再說,好不好?!”
“嘭!”
瞪著關上的房門,池遲愣了兩秒,又笑了,假戲真做?還是情真戲假?現在的這些年輕人啊,真是一個比一個能玩兒。
不過,能看見有一對真心相愛的年輕男女走過無數風霜之後在一起,這種感覺可真讓人痛快啊。
酒店房間裡,桑杉洗完澡出來,看見的是收拾好了的房間,以及坐在床上穿著睡衣的肖景深。
“剛剛是有人來了麼?”
“咳,客房服務。”
一眼就看出來男人在說胡話,桑杉看了他一眼,轉身站在鏡子前面整理自己的頭髮。
肖景深走過去,拿過吹風機,幫她把頭髮一點點地吹乾,這活兒他幹了幾次之後很順手了,不僅能吹乾那一頭青絲,還能順便給長期處於過度用腦狀態的桑杉按摩一下頭皮。
“桑杉,我要是拿不到影帝,真的賣身給你了,你會讓我做什麼呢?”
“拍戲,接GG,商業站台、賺各種出場費……”
“然後呢?”
“什麼然後?”
男人的手指力度不輕不重剛剛好,摁在桑杉的頭上和頸項間,讓她舒服到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你看,我這麼一個要身材有身材,要顏值也不低的人放在這兒,不光可以用來賺錢啊!”
一隻眼睛抬起一條fèng,桑杉透過鏡子看著肖景深:
“除了賺錢你還能幹什麼?”
“我會做飯、餵貓、打掃衛生、是不是可以用來當保姆?我還會給你吹頭髮、按摩,有空我學學,還能給你修腳啊、推拿啊,對吧,這是全方位貼身服務了。我還會唱歌唱戲,你要是閒著沒事兒了,我就給你來一段兒,保證你不無聊。”
“保姆、按摩工、解悶兒的……你還真給自己找了不少的兼職。”
被按的太舒服,桑杉閉上眼睛伸了個懶腰,雙手扶在了鏡子邊上。
隨著她的動作,一截鎖骨連著一片光潔的肌膚都露了出來,鏡子內外,一處風景,兩種風情。
男人無聲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滿滿都是面前這人身上的香氣,還帶著一點浴後的水汽。
“反正賣身給你了,我會的越多,你賺得越多。”
用梳子一點點把桑杉的頭髮在她腦後梳整齊,肖景深有力的大手繼續在她的肩頸上揉按著,看著女人再次很享受地閉上了眼睛,仿佛隨時會睡過去的樣子,男人大著膽子,把桑杉睡衣的領子撥開了一點又一點。
“你說的兼職服務還包括這種方面?”
在一側睡衣快要滑下肩頭的時候,桑杉的一隻手摁在了肖景深的手上。
“賣身,當然要賣得徹底一點。”
這樣說著,男人的另一隻手撩開她的髮絲,輕輕地吻在她的後頸關節處,起先輕柔,隨即變得激烈。
桑杉的那隻手從一開始的按壓變成了輕柔的撫摸……
“去床上,你不是把套子放在枕頭底下了麼?”
肖景深的小動作,她一直看得清清楚楚。
男人隨即單手從自己的睡褲里掏出了兩個方形小錫紙袋,對著鏡子裡那雙漸漸迷濛不復鋒利的眼睛,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
“你今天……狀態不錯呀。”
看著容光煥發狀態遠不止“不錯”的肖景深,單身已經成為自身屬性的池遲乾巴巴地說道。
“咳,我昨天通過了入職考試,現在這是開心的,放心,不影響今天的表演。”
臉上畫好了美人妝的男人眼神兒一飛,瞬間,仿佛所有人的眼前都是粉色的桃花瓣兒。
“唔,還很適合今天的色、誘戲。”池導演滿意地點點頭。“一會兒你就把這個勁兒往老徐身上使。”
老徐,五十多歲的資深配角,性別男。
第233章 夢想
《江湖遠》劇本中“絕世高手”是否存在的辯證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從一家豆腐腦攤子的老闆那兒開始,燕秋生問他是怎麼來到逍遙鎮的,聽見的故事卻遠超他的想像。
為了追緝一個採花賊為自己的妹妹報仇,一位鏢師走遍十省,查探七年,終於找到了這個採花賊的下落,在他即將動手的時候,卻被突然衝進來的官兵圍住。真正的壞人搖身一變成了個六品武官,而他則成了刺客。
七年來,他整理了多少這個賊人的罪證,卻被付之一炬,旁人反過來為他準備了不少的“證據”,證明他不僅是個刺客,還是一個該死的採花大盜,世人都信了。
押赴刑場的路上,承受著人們的唾罵和追打,死不肯籤押罪狀最後被人以血為印泥摁下手印的鏢師涕淚俱下。
他還沒死,他已經死了。
“所以,您就是那位被絕世高手救下的鏢師?”
“不,我是其中一個看客,絕世高手來晚了,鏢師死了,我就跟著他來了這兒。”
翻滾的豆漿熱氣蒸騰,老闆轉身挽起袖子繼續幹活,露出了手臂上斑駁的傷疤。
“那您知道絕世高手在哪裡麼?”
“你們不是走完了機關道,見到他了?”
“我只看見了一個泥人。”
“誰說,絕世高手就不能是個泥人了?”
燕秋生語塞,他轉頭看著劍未晚,一臉的苦笑。
“你為什麼跟著一個泥人來這裡呢?”
女劍客揚眉問道,卻沒有得到答案。
問了幾個逍遙鎮的老住客,兩個年輕人得到了很多故事,講故事的人都說自己是那些故事的看客,就連“煙雨樓”的當家柳娘都是這麼說的。
“一家大官兒最喜歡鮮嫩的小丫頭,收幾個姿色上乘的,從五歲養到九歲,每天和小丫頭們同吃同睡。等小丫頭到了年紀,要麼從他家後門橫著出去了,要麼被他送了人,從他家前門被客人們拉上轎子。有一對雙胞胎,就是這麼被養到了幾年,姐姐活潑些,妹妹文秀些,一天晚上大官喝醉了,指名要姐姐去陪他解悶兒,去的是妹妹,死的是姐姐。還活著的那一個很快到了九歲,被這個大官兒送給了他的上官,沒過幾天又被這上官家的夫人提腳送到了館子裡,幾年後呀,這個活著的人遇到了那個大官兒的獨生兒子,使了手段把他弄得神魂顛倒……獨生兒子恨不能死在窯、姐兒的肚皮上,大官兒沒辦法,就讓兒子把那個女人領回家當妾,一包毒下到了井裡,一夜間,整個宅子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