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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桑杉身旁,肖景深也面帶微笑。
……
“桑杉。”
台上正進行著慈善拍賣,肖景深突然叫了一聲身旁人的名字。
“怎麼了?”
“我們的經濟合同還剩三年,要是我在這三年內拿到了一個足以證明我成功的‘影帝’,我可不可以要求你考慮一下跟我談談我的感情?”
“偶然性這麼大的事情啊,要是你沒有拿到呢?”
“要是我做不到,我就跟你續約到死,再也不提我的感情。”
桑杉的眸光從舞台上轉到了肖景深的臉上。
看見那個男人的一雙眼睛仿佛在發光。
“所以,這三年裡,你不能扔下我。”
女人收回自己的視線,垂下眼端起了香檳,她放在桌上的另一隻手的手指輕動了兩下。
“好。”
兩杯香檳輕輕一碰,金色的酒液折she著這整個大廳的斑斕與浮華。
第222章 分析
一窗春雨綿綿不休,人們褪去了厚重的外衣,穿上了各式輕薄的衣衫,京城的春天總是極短的,在這一場雨之後,天氣就要熱起來了。
“老白,上次你給我介紹那個人,我打算讓他去帶一下新收的藝人。”
“怎麼,不是說好了讓他給你家老肖當執行經紀人麼?”
“不行啊。我剛跟他說了一句,他就像一個樹懶一樣緊緊的趴在了我的身上。”
“有多緊?”
“用他一輩子的事業前途,用他的感情,用他的運氣,用他的努力,所有的這些東西加在一起,希望我不要離開。”
“聽起來真可憐。”
電話那一頭的男人不是那麼真心地說到。
“如果你的語氣不那麼假,我會認為你在可憐我。”
“我當然不是在可憐你了,我是在可憐喜歡你的人。桑杉,既然不能拉開距離去審視自己的感情,那就盡情去享受別人愛你的感覺好了。有時候想想,把什麼喜歡不喜歡,表白啊回應啊看得那麼重,其實也是拘泥於形式,形式這東西有什麼好?一不留神,就把真正重要的東西錯過了……”
最後的一句話,從白叢凱的嘴裡說出來,陡然讓人感覺到了胸腔內真切的酸痛。
“我明白。”拿著電話的女人看著窗外的雨簾靜靜地說道。
打開房門走出去,桑杉看見肖景深還在廚房裡忙碌著。
“五分鐘後就能吃飯了!”
男人回頭對她說了一句,又轉回去忙別的。
肉與油脂在高溫下發生碰撞所產生的香氣在人們的鼻尖遊蕩著,像是熱情放浪的吉普賽女郎。
“今天怎麼想到牛排?我還以為你只會做中餐。”
“是秦頌給我推薦的牛肉店,說他老婆懷孕的時候最喜歡吃這家牛肉了,品質確實好,花紋非常漂亮清楚,特別適合做牛排。”
沒有去皮只是被徒手壓碎的大蒜,還有一小枝百里香……它們的氣味與肉的香氣交融在一起,讓起初沒有什麼胃口的桑杉聞著都餓了。
“怎麼樣,是不是肉質特別好?”
用黑胡椒粉和海鹽輕微醃漬過的牛排煎好之後呈現出了誘人的顏色,放到嘴裡,牙齒咬下去竟然有一種入口即化的感覺。
“prime。”
“啊?”
“肉質確實很不錯,肌纖維裡面的脂肪含量很豐富。”
“我差點忘了,你在國外那麼多年,肯定吃過不少外國的好牛排。”
“一開始比較窮,後來自己想辦法賺到錢了,對吃也不是很在意,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與那些對她而言精美又新奇的食物相比,桑杉更喜歡看原文書和賺錢,前者讓她的內心獲得安寧,後者能提供她各種“安寧”的基礎。
有了牛排,自然少不了湯和沙拉,湯是奶油蘑菇濃湯,放了切好的蘑菇和去殼的蝦,裝在小巧的湯碗裡,上面點綴了一點西芹葉子,沙拉是肖景深用從網上現學的方法做的,用果醋、橄欖油、胡椒粉、鹽把幾種含汁水較多的蔬菜拌在一起,吃起來非常的清新慡口,只是他想了想覺得這種吃法跟國內的涼拌菜也沒什麼區別。
“再忙也應該多吃點兒好的,我以前每個周都還會儘量給自己打牙祭的機會。對了,我們還沒有一起去麓山影視城,那邊有個店做的炒麵特別好吃。”
“麓山……池遲的新電影就在那拍,在影視城的邊上直接搭建了一個民國時期的居民區,完全還原歷史風貌。”
“一聽就是大投資。”
“是啊,杜安加池遲,多少人爭著搶著往裡面砸錢。對了,你說過你要在未來三年裡拿影帝,那你的下一部戲就要自己選了,有四個找你的本子是六月開拍,七月開拍的有六個……檔期你得自己調整。”
肖景深切牛排的動作頓了一下。
“我自己選片子、協調檔期?那我的經紀人做什麼?”
“我負責給你繼續增加商業活動啊,請注意,你的這個賭約是建立在你我之間的,那麼為了公平起見,我對你挑選劇本可以給數據性的建議,而不會像之前一樣替你做決定。”
聽了桑杉的話,男人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
“需要我為你從宏觀角度分析一下得獎的要素麼?當然,藝術鑑賞這種東西變數太大,很多跟我一樣分析得頭頭是道的人,最後都會被出乎意料的結果扇耳光。”桑杉看似好心地主動提出要給肖景深提供幫助。
“呃……我們還是繼續吃飯吧,烤箱裡的千層面應該已經好了。”
……
戰爭來臨,失敗的陰雲籠罩著整片土地,本該成為英雄的士兵們成了被人唾棄的對象,可那個被吐了口水的男人,還是用自己的命救回了那個剛剛對他微笑的孩子。
《無歸之路》這個電影的名字昭示著某種不祥,這樣的電影開端卻也讓人覺得這種不祥里有什麼東西在醞釀。
牽著馬出現的軍官,似乎已經毫無底線的士兵,在逃亡路上倉促組成的小隊裡,這兩個人就像是彼此的鏡子。
一個生機勃勃熱血昂揚,卻一次又一次地被殘忍的現實打擊,一個似乎已經對人生喪失了希望,可他那雙沉默的、冷漠的眼睛,卻隱隱地有什麼東西在燃燒著。
隨著故事的推進,這兩個男人之間在不斷地發生碰撞,他們要思考如何去生,也在思考如何去死。
當軍官騎著馬救了受傷的老兵,回到樹林裡,他們看見被他們救了的那個女人被人綁在了樹上。她是日本人的身份暴露了。有人要求殺了這個女人,因為她是敵人,也有人堅決反對,就連那個被日本人屠戮了全家的老婦人,她左右看看僵持的年輕人,老淚縱橫,到底還是沒有說出“殺了她”。
所有人在這樣的一條路上掙扎,看不到生的希望,可很多人到底不願意對著這樣一個無辜的女人舉起屠刀,哪怕她是敵人。
踉蹌著從馬上跳下來的老兵冷冷地看著她,許久許久,最終,他說:“咱們殺了她,還是沒活路……這世上沒活路的人太多了,還是少一個吧。”
一聲嘆息,那個染血的布袋子被他緊緊地攥在了手裡。
軍官親自動手解開了女人身上的繩子。
看著他們,這個女人哭了,捧著自己臉上的淚水,她沖向了他們來的方向,目送她離開,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里。
收拾東西,他們得繼續往前走。
再走一天,他們就能到相對安全的地界了。
往前走了一段兒,人們發現了那個女人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走了半天的路,她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一直咬著牙走路的醫學生終究心軟了,跑回去檢查這個女人的身體。
“讓她喝點水。”
醫學生轉身,看見的是那個從來吊兒郎當的老兵。
醒來的女人用磕磕絆絆的中文告訴這一隊人,她是從一個關著很多女人的地方出來的,那裡有遠道而來“為國盡忠”的本土女,還有一些被抓去的中國女人,那裡距離她被他們救起來的地方不遠。
“救、救她們。”
此時,他們距離安全的地方,還有短短几個小時的路程。
把那個女人馱在馬上,所有人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老兵打開了那個他為之出生入死的布袋子,他撕下了自己衣服上肩章,輕輕放了進去。
“三百……四十三。”
他把袋子遞給了軍官。
“國民第8師,第14團第1營……全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