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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本某點小說男主的人設揉在一起,就成了一個何以柔啊。”
“天天都打了別人的臉,她怎麼還是沒演技呢?”
“樓上你說錯了,她有演技,不過演技不在演戲上,是在做戲上,這種精力都用來做戲的人,俗稱戲精。”
現在,絕大多數網民對娛樂圈裡熱熱鬧鬧的營銷都已經有所防備了,曾經那些吹什麼“美顏盛世”、“國民男神”的套路,他們早就膩歪了。娛樂圈的粉絲群體雖然變大了,跟普通人之間的“話題壁壘”也更高了。很多時候,經紀公司拿出來一個看起來很不錯的“人設”套在了明星的身上,也不過是讓粉絲圈內部吵吵嚷嚷一頓,大眾視野中連個水花都沒有,就過去了。
從陌生到熟悉,意味著很多人的態度從單純的看熱鬧變成了審視和批判,在這種情況下,扒皮一個明星的真面目,真的是比別的都更合他們的口味。
剛剛過去的短短兩天時間裡,已經有好幾家營銷公司跟何以柔的團隊打過招呼,說有人要發何以柔的老料,弄得他們整個團隊所有人疲憊不堪,也忍不住去猜測葉早的身後是不是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背景,這才讓他們對劇組的施壓暫緩了下來,沒想到,對方之前的種種的放風並非是威脅或者警告,而是軟刀子磨人,用各種消息先拖垮了他們的節奏。現在,他們失去了控訴葉早打人的先機,又陷入了要洗白何以柔形象的危局之中。
何以柔公司的很多人徹夜未眠。現在這個局面,並不是他們所熟悉的,與很多小明星和老明星的粉絲相比,何以柔的粉絲是強勢的,可是面對網絡整體的輿論,她的粉絲們就成了弱勢的,幾個回合下來都沒有控制住風頭,反而惹了更多的圍觀群眾下場,弄得“娛樂圈驚世白蓮花”的熱度越來越高。
咬著牙,何以柔的經紀人聯繫了《汴京奇談》的製片人金玉明,要求劇方出面作證何以柔確實被精神不正常的葉早給打了。
“精神不正常?誰啊?現在是何小姐自己離組這麼多天了,不報備不請假,我們整個劇組的其他人都在正常工作,你跟我說是這些正常工作的人不正常,還是不肯正常的何小姐自己不正常?”
何以柔的經紀人有點懵,接著就想明白了,現在,製作團隊已經拿到了主動權。到了這個時候,要是何以柔離開了《汴京奇談》,那才坐實了有問題的人是她呢。
聲色俱厲地震懾了對方之後,金玉明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這邊也不難為何小姐,她老老實實回來拍戲,一直到劇組殺青都別再出什麼么蛾子,我這邊當個中間人,給你們兩邊說和一下,咱們大事化小,怎麼樣?”
這個條件並不過分,甚至可以說優厚到讓何以柔的經紀人感到意外,他略有斟酌之後,就點頭同意了。
何以柔所在的斐迪娛樂本以為要迎來一場公關危機,沒想到雷聲大雨點小,跟劇組的製片人溝通了兩句,網上關於何以柔不好的言論就淡了不少。抱著“秋後再算帳”的想法,他們讓何以柔回了劇組,卻沒想到,等到《汴京奇談》開播之後,何以柔剛有一點熱度,這次的事情就又被炒了起來,不僅比現在的規模更大,甚至後果也十分出人意料——圈內的資本巨頭c娛樂和知名度最高最高大上的小水窪工作室都放話說不願意與“惡意炒作”的斐迪有任何的接觸,無論是聘請藝人還是聯合製作影視作品。
當然,那是一年之後的事情了,現在,金玉明掛掉電話,笑著說:
“你算得還真准。我把條件一提,他們立刻就答應了。”
坐在她對面的女人輕輕轉了一下手裡的咖啡杯:“要是沒有把握,我也不會向你保證能讓她三天之內就回劇組。”
“你厲害,我是一直都知道的。”
以財大氣粗著稱的金大製作人乍一見面的時候都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可是如果她真的很好對付,也就不會在跨行而來還闖下了如此家業。
曾經有很多人以為她很好騙,現在,那些人的事業墳頭糙,都長成幾米高了。
“前幾天你家那個跟李荊鬧矛盾,我還以為你能來找我呢,結果現在為了個拍文藝片出身的小丫頭……她身後可不簡單。”
“我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簡單不簡單的,我把這件事處理好了,以後就跟我沒關係了。”
聽桑杉說得直接,金玉明笑了笑:“得了,我也是白囑咐幾句,只聽說過你讓別人吃虧,我還沒見過幾個讓你吃虧的人呢。”
“金大姐這麼誇我,我可覺得心裡發虛了。”
“別虛,我還沒謝你呢,聽說你那個男朋友演技不錯,你也是給我這劇組弄了個寶貝來救急啊。”
主演突然出事這種事兒,擱在哪個劇組頭上都是夠糟心的,桑杉說讓肖景深來救場的時候,金玉明還覺得對方是不是故意填人的,一想這個男演員到底賣相不錯又有人氣,金玉明也就用了。
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我這個人講究雙贏,你以後跟我多合作幾次就知道了。”桑杉垂眼,很有些八風不動的安穩。
看著這樣的桑杉,金玉明不由想起她是怎麼和這個女人認識的。
坦白說,那並不是一段很愉快的經歷。
幾年前,the king橫空出世,一溜兒嫩得能掐出水的小鮮肉讓金玉明看得口水滴答的。趁著一次跟一個品牌方談合作的事兒,金玉明非磨著那個跟the king有合作的品牌方把人叫出來“坐坐”。
一個大包廂里,坐了七八個人,其中女的居多,心裡想著都是香香嫩嫩的小鮮肉。
可是誰成想,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是個拎著紅酒瓶子進來的女人。
瘦削、矮小、有些其貌不揚,又有點兒莫名地扎眼。
“諸位,我是the king組合的經紀人,他們為了籌備後天的巡演,今天實在不能出來,為了不掃各位的幸,我先干為淨了。”
一整瓶干紅,從嘴裡倒進胃裡,偶爾有多餘的流到嘴角之外,竟有點像血似的滲人。
所有人都有點被驚到,可這個女經紀人的“瘋狂”卻並沒有結束。
三瓶干紅倒進肚子裡,她澆熄了他們這些窮極無聊土大款的怒火,也澆熄了慾火。
那之後,圈子裡很多人都知道the king的五個小孩兒是五個琉璃瓶子,可以看,不可以碰,因為他們有一個不要命的經紀人。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金玉明結束了自己在婚姻之外的浪蕩,因為她結束了自己的婚姻,轉而用心經營著自己的事業,內心的空虛淡了,也脫離了原有的圈子,反而在幾次影視圈兒的活動中,又跟桑杉搭上了線。
曾經那個狠到了骨子裡的女人看起來穩如泰山,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心急火燎,離開了the king,她又迅速捧起了別人,依然混得風生水起。
“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你那時候怎麼就能衝進來喝了三瓶干紅呢?你不要命了?”
送桑杉走出自己在影視城的落腳點,金玉明看了看下戲後等在外面的肖景深,突然出聲問道。
“當年的事情,問當年的我去,現在的我可想不起來。”桑杉的回答很有些無賴。
金玉明大量的目光從肖景深的身上滑開,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
“為了你這個男朋友,你能喝幾瓶干紅?”
“他?”
桑杉轉頭看了肖景深一眼,又轉了回來:
“我如果拿起了酒瓶,他會替我把酒都喝了,再用酒瓶子砸爛所有人的腦袋。”
金玉明:……
……
春天於無聲中降臨,走在路上,桑杉能看見道旁樹杈上綻放的新翠。
昨晚下了一場春雨,人行道上有些許的積水,肖景深拉著她的手臂,讓她小心不要踩到上面。
“剛剛,金製片說什麼三瓶干紅,怎麼回事?”
“沒什麼,不過是掏了兩千塊的紅包,讓酒店的服務生幫忙想想辦法……”
女人長眼一挑,隨口就說出了自己曾經的心機。
“可三大瓶糖水也不好喝啊。”走過了積水的地方,男人也沒有鬆手,依然拽著桑杉,仿佛成了一種習慣似的。
女人想了想,點了點頭:
“是的,不好受……可是相較於沉悶無趣的舒適與安逸,我更喜歡這種不好受的感覺。就像我們身處的這個圈子一樣,生活在其中的人,有的會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有的人卻總希望能搞風搞雨……後者更有趣,不是麼?”
有趣麼?
男人不由想起桑杉之前對葉早說過的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