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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杉,冷酷無情1號

    w小妮兒,冷酷無情2號。

    明天就要進組,今天必須多刷一下存在感。

    桑杉抬頭看了肖景深一眼,無視在掙扎的w先生,接著就轉身用背朝著那一人一貓。

    看記桑杉主動退讓了(?),肖景深得寸進尺地把貓摟在懷裡用力地揉,小爪爪小肉墊兒小尾巴。即使手上被抓了好幾道印子他也毫不畏懼。

    他一邊玩貓一邊還要小心觀察著桑杉,見桑杉一直無動於衷地寫寫畫畫,肖景深的膽子就越來越大。他很快就找出來了那根繫著鈴鐺的繩子,沒錯,就是讓w先生跟他冷戰了好幾天的那根。

    男人拽著繩子在地上拖來拖去,好不容易擺脫了兩腳獸的w先生完全沒辦法抗拒誘惑,顛顛兒地跟在他後面滿屋跑。

    跑啊跑,惡劣的男人故技重施,又把家門打開了。

    第一次把貓引到門口的時候,w先生顯然很有戒心,距離門口一米遠的地方就堅決停下不肯往前走了,肖景深就拖著繩子繼續在房間裡轉圈兒。

    第二次、第三次……

    到了第五次的時候,w先生好不容一爪摁住了鈴鐺,眼看著鈴鐺又被拽走,它忙不迭地跟了上去,終於被肖景深引到了門外。  

    男人剛想扔繩子往回跑,卻發現w先生往回躥的速度比他還快,默默鼻子,他只能繼續“遛貓”。

    引出來,跑回去,引出來,跑回去,一人一貓似乎在進行某種互相欺詐的比賽,就看誰能把對方留在門外。

    “砰!”

    滿臉笑容的男人和叼著鈴鐺美滋滋的貓同時往回跑,卻一下子都被關在了門外。

    門關上之前,他們都看見了桑杉面無表情的臉龐在門後一閃而過。

    w先生瞪大了眼睛看著門,無助地刨了兩下門fèng,轉頭看向站在他身邊的男人。

    無奈地聳肩,肖景深苦著臉說:“咱倆太鬧了,被關在門外了。”

    “喵嗷~”w先生繼續奮力地刨門,間或投向肖景深的眼睛裡充滿了控訴。

    人家好好一隻安靜的美喵,被你這個愚蠢的兩腳獸給勾引成了瘋貓!現在我被關在外面了!你說怎麼辦?你說!

    唔,肖景深在心裡為這個可憐的喵星人腦補了幾百字的血淚控訴。

    “得了,別叫了,你叫也沒用,走,我領你出去玩兒。”  

    拎著貓後頸把它抱在懷裡,肖景深帶著它走進了電梯。

    w先生一臉驚恐,奮力地扭著小腦袋,看向家的方向。

    “行了,出去玩兒半個小時,回來她就能放咱們進去了。”

    作為一隻死宅貓,w先生只要一出門就表現出它很慫的特點,可是它適應環境的速度也很快,那對因為害怕而撲在腦袋瓜上的耳朵很快就因為鳥叫聲豎了起來,趴在兩腳獸的懷裡,它小心翼翼地看著陌生又有點有趣的環境。

    “糙叢裡面有小蟲子,你要不要跟他們玩兒啊?”

    “喵~”

    “我覺得吧,你應該加強鍛鍊,吃完飯之後出來散步什麼的,別總蹲在那一畝三分地兒,琢磨著怎麼跟我搶人,對不對?”

    “喵~”

    把貓放在地上,用小鈴鐺繼續逗他,肖景深心裡冒著喜悅的小泡泡,這麼多年過去了,終於又體會到被小黃毛關在門外的感覺了!

    當年背著吉他爬樹爬陽台的男孩兒像是個不安分的跳蚤,總是去騷擾仿佛隨時隨地都在認真學習的小姑娘。  

    前面幾年,桑杉和她爸媽住在一起,肖景深還知道收斂,總是趁著她爸媽還沒回家,或者已經上班之後才去盯著別人的冷漠臉唱唱跳跳,或者即興來一段兒表演。

    桑杉十五歲那年,她爸媽搬到了新房子裡,找了桑杉的姑媽來照顧她,桑阿姨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也非常喜歡這樣陽光慡朗的大男孩兒。

    從來喜歡打蛇隨棍上的男孩兒自然更加鬧騰了起來,於是桑杉把他推到陽台或者房間外關上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現在想想,當初的自己可真是夠惹人煩的。

    可是,為什麼呢?

    這麼多年過去了,肖景深終於想起來問自己一個問題。

    “為什麼桑杉,不是別人?為什麼從她十幾歲的時候開始,自己就總是跳到她的面前惹人討厭呢?”

    因為我想讓她快樂起來。

    大手揉著貓頭貓耳朵,肖景深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淡又溫柔的笑容。

    答案是這麼的簡單,也是這麼的真心。

    那些年,無論桑杉表現出了怎樣討厭他,他都希望能從桑杉的臉上看見更多的笑容,越來越出格的行為背後,是他能感覺到桑杉正在變得越來越不快樂。  

    過去也好,現在也罷,他希望他的女孩兒能有更多的笑容。

    “摸貓摸成哲學家了?”

    黑色的鞋尖兒出現在肖景深的視野里,他把視線往上抬,還沒等看清那個人的臉,來者已經蹲下身,把w先生抱在了懷裡。

    是桑杉啊。

    男人笑了。

    貓也在軟聲軟氣地撒嬌。

    被趕出家門的一人一貓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一樣,變得乖順又甜美。

    “膽子挺大,還敢把貓帶出來,它跑了你怎麼辦?”

    “肯定跑不了的。”

    “你這種毫無根據的自信是很討厭的。”

    “你對貓這麼好,它才捨不得跑。”

    “呵。”女人輕笑,語氣涼涼地說:“你知道的還挺多。”

    我當然知道。

    就像我知道,不管多少次我被你關在外面,到了後來,你都會打開門,冷著臉對我說……  

    “走吧,回家。”抱著貓的女人走在前面。

    看不見後面那個傢伙大大的笑臉。

    第78章 趙高

    《秦歌》是個怎樣的劇組,進組三天了,肖景深都依然覺得自己難以評價。

    雖然演了十幾年戲,但是爛片居多,真正讓肖景深有“交流感”的導演,兩隻手都數得過來。不談以前那些導演,光說剛接觸的米子明和伍銘導演,他們的身上都能看到正統、傳統、專業這些主流優秀導演的特質。

    “電影藝術是能看到根和枝幹的,無論開出什麼樣的花,結了什麼樣的果子,你都能找到傳承的印記。”

    曾經有人這樣對肖景深說過,這種說法讓他極為贊同,跟著搞京劇的外公長大,他聽了很多很多京劇行當里的傳奇和典故,外公也說過:“唱念做打都是師父傳徒弟,像是把一棵老樹上的種子種在了地里,就算長出了一棵新的樹,人們也都知道它最初是哪一棵樹上的種子。”

    米子明導演的老師是國內的第一代電影人,他們做故事的時候極為講究章法,要有起承轉合,要有生旦淨末,要有節奏性的矛盾遞進,就像是傳統的詩人寫文章一樣,字字推敲,自見風骨。  

    伍銘導演雖然叫米子明是老師,但是他受西方形式主義電影和先鋒電影的影響頗深,喜歡把人物精神面、心理的東西轉變為現實的存在而表現,哪怕是在拍攝歷史劇——這是標準的現實主義題材,他也希望在其中表現出一些不同的東西,米子明導演就曾經堅決反對他把王羲之政治生涯破滅的那一段表現為冬天,因為上一個場景還是夏天。

    “可是他的人生已經進了隆冬,我是想要表現一下他突然衰老的心理狀態。”伍銘認真地說著自己的理由,依然被米子明駁回了。

    “我們在拍攝的是電視劇,電視劇所面對的主流觀眾群體是不會明白為什麼因為王羲之被奪官了,大夏天的就下雪了,他們只會認為是我們拍戲不講究,一個後期製作的下雪鏡頭還要花那麼多錢,我們就買回來一個‘不講究’的評價,你覺得值得麼?”

    那天,肖景深真正明白了為什麼蘭月明明請了伍銘來當導演,還要把米子明重新請出山。

    把視線轉回到《秦歌》劇組,他覺得李許默導演也需要找個大佛來鎮一下,不然他可能翻個跟頭就上天了。

    “對,彎腰,抬起來,就是這樣,好好拍,拍好了叔叔給你棒棒糖吃。”  

    身上穿著髒兮兮的工作服,舉著攝像機躺在地上,一邊指導小演員做動作,一邊露出猥瑣叔叔的笑容,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不說,誰會相信他是個導演呢?

    小演員就按照他的要求一遍一遍地彎腰,直到人的影子都短了一大截,導演才說他的這個鏡頭算是過了。

    一個小小的鏡頭就要拍兩個半小時,其他候場的演員全體揣著手臂嘆為觀止。

    可是也沒有人去抱怨什麼,畢竟扶著機器躺在地上幾個小時的人是他們劇組的導演。

    劇組和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一樣,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整個劇組裡真正大牌的演員只有以敬業出名的陸叢偉,他昨天被折騰成那樣都一句話不說,剩下的演員也就知道在這個劇組裡沒有人帶頭,絕對不能去挑戰這個導演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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