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頁
“怎麼加?”
“我們吵架怎麼樣?”
一直綴在黑色轎車後面的某網絡娛記把車停在了桑杉家小區邊上,用長鏡頭繼續搜索著那輛車子。
過了一會兒,車子在車位上停下,瘦削的女人手裡拎著外套從車上下來,衝著車裡說了兩句什麼。
高大的男人從另一邊下來,似乎想要解釋什麼。
女人不聽,轉身往單元里走去,男人回車裡拿了東西,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抓住了女人的手臂……
桑杉帶著兩分真怒垂了一下肖景深的肩膀,於唇齒糾纏間恨恨地說:“我們是要吵架。”
“吵架和好一條龍服務。”
“你這是隨便加戲。”
“加錢、加錢!”
桑杉又錘了他一下。
男人重重地擁抱著自己已經思念了很久的女人,很想此時此刻可以一直到天荒地老。
細雨如幕,遮掩濃情,無聲亦無形。
米子明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老伴兒給自己收拾明天出門用的東西。
“松子兒給你裝書包里了,在左邊啊,別忘了。”
“小桑剝的那些呢?”
“我都讓景深吃了,你放心,這都四十年了,我什麼時候讓你吃過別人剝的松子?”腰上還繫著圍裙的李阿姨此時笑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少女的模樣。
第149章 黑暗
四月下旬,《書聖》以1.7%的收視率拿到了當年前四個月電視劇的最高開局收視,網上的評價也一路叫好,很多人稱這部片子製作精良、故事好看,是“拯救蘭月之作”。
肖景深扮演的謝安只是驚鴻一現,雖然那飄逸如仙的臉和氣質讓人不由想入非非,到底出場太少,水花不大。
桑杉卻已經因為這部劇而忙碌了起來,原因無他,很多藝術訪談類節目紛紛對《書聖》的導演伍銘和監製米子明發來了邀請,更不用說紛至沓來的片約了。
這還不算,《秦歌》的電影場路演已經拉開了帷幕,桑杉不僅要把關肖景深的衣食住行、舉止談吐,還要負責李許默的。
把自己收拾乾淨的李許默導演穿上西裝還真的有幾分業界精英的味道,至少肖景深看著他是完全想不起來他躺在泥地里舉著攝像機打滾的樣子的。
“看,像不像個銀行經理。”再見到肖景深,李許默咧嘴一笑,剛剛那股精英范兒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白淨的男人打扮得更隨意一些,短袖t恤加輕薄的風衣,下面是牛仔褲,還有一雙cháo牌運動鞋,當然,手上少不了qa的手錶。因為下一部戲的造型,肖景深不能理髮,劉海已經遮擋了眼睛。
桑杉找了一副墨鏡,讓造型師替他做一個並不那麼規整的背頭,配上墨鏡,看起來只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這樣看起來比李許默小一輩,很好。”
李許默對桑杉的評價很不滿,他的手臂搭在肖景深的肩膀上,很認真地說:“我怎麼著也就比你大一兩歲吧?”
“導演要顯得成熟,演員要扮年輕,這是慣例了。”在這家專門為明星做造型的工作室里桑杉翻了兩下,終於找到了一塊合適的綢巾。
“襯衣領子解開兩個,把綢巾放在襯衣胸前袋裡。”
“哦,原來你不是讓讓我當精英,是在發掘我的雅痞氣質。”
“這兩個字,只有後一個跟你有關係。”
“好歹當年都是學長學妹,你這樣擠兌我是不是不太好。”
“有麼?你的襪子品味糟透了,不是跟你說了cl家的襪子你同色買兩打就可以了麼?你現在穿的是什麼?”
“小熊維尼……”
看著李許默被桑杉勒令去換襪子,肖景深走到桑杉身邊,接過她懷裡抱著的一堆東西。
“今天下午的路演你和我……們一起去麼?”
桑杉皺著眉頭在一堆非當季的衣服裡面找出了一件t恤,展開,在肖景深身上比劃了一下,又放了回去:“下午電影協會有個活動,米子明導演讓我跟他一起去,你們這邊有宋星陪著,我跟李許默說了,他會在路演的時候提起我去探班你的事情,你可以順便說一下牢房裡的那場戲你是怎麼演的,記得說得慘一點,也要有趣一點。”
“好。”
更衣室里傳來李許默哭嚎自己和要和小熊維尼分別的聲音,那個傢伙真是越來越不著調,
桑杉和肖景深幾乎是同步地抽了一下唇角。
“你上次路演,是什麼時候?”
面對突來的發問,肖景深頓了一下才說:“四年前,我在一個魔幻題材的電影裡演配角,那個電影找了十幾個年輕的男男女女,路演的時候就是模特兒走秀一樣地上去,然後下來。”
想想也知道,這個電影是以“俊男美女齊聚”為炒作噱頭的,首日排片不會超過百分之五,整體票房不會超過五千萬。
桑杉在心裡回憶了一下時間線,然後笑了:“看來閻小俊那個時候還是讓你拍電影的。”
閻小俊。
聽見自己這個名字,肖景深竟然有片刻的恍惚。
過去十年裡,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過的人實在是不可勝計,作為比較有存在感的一個,不得不說,心眼兒比針尖兒還小,手段還下作的閻小俊在折磨他這事兒上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
可是桑杉,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人?
男人心中一凜,臉上掛上了淡笑:“他們這些人歸根到底都是為了讓我賺錢,至於我演什麼,根本不重要。”
“是麼?我還以為他立志於讓你去陪酒唱歌,或者給某個富婆當情人呢。”
桑杉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只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吐槽,落在肖景深的心裡卻不亞於一顆重磅炸彈。
她到底還是知道了?
還是,她只是隨口一說?
沒等肖景深做出反應,李許默已經換好了襪子從更衣室里走了出來,桑杉安排車送他們去路演地點附近跟別人集合,站在工作室門口,她笑得很解氣。
把自己憋成了鱉精是吧?那你就好好憋著吧,等我左戳一下,右戳一下,戳到你自己忍不住了探出個手手腳腳的,再趁機把你大卸八塊。
一路上,肖景深都有些神色不定,如果不是地方不對,他其實更想打電話問問自己的老朋友,是不是他們在什麼地方露餡兒了,讓桑杉查到了什麼。
無人注意的地方,男人的緊緊手握成了一團。
他剛落到閻小俊手裡的時候和別人沒什麼兩樣,只是每次有什麼適合他或者他想爭取的角色,最終都會被安排給別人。最扯的是有一部戲導演主動點名要他來演,閻小俊居然讓人安排他給新晉演員們上課,以此為理由說他三個月不能離開京城。
三個月之後,電影都殺青了。
就是那次的事情,讓腦子不太靈光的肖景深猜到了背後有人在整他,起先,他以為是閻小俊這個富二代窮極無聊了拿他解悶,後來他發現事情並不這麼簡單。
肖景深起初猜測這個希望他倒霉的人會不會認識他的父親,或者也被他父親坑過錢,剛巧,那時有個新人演員喜歡他,這事兒在整個公司里都不是秘密,很快,那個新人被公司強制要求去赴飯局,飯局上還多了幾個聲名狼藉的浪蕩子。肖景深立刻就想到,事情比他想像中更加複雜。
他拜託自己的朋友,把那個新人演員拉出了火坑,自己則閻小俊這一群人周旋,他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誰在針對他,用著這麼齷齪的手段,甚至不惜拉無辜的人下水。
那段時間裡,男人覺得自己就是一隻奔跑於荒野的狐狸,獵人似乎無處不在,隨時隨地要剝去他的皮。
即使千防萬防,他還是差點就著了道,手段一點都不高明——加料的酒和一屋子磕了藥的男男女女,這個場景多麼的似曾相識,他二十三歲的時候經歷了一遭,都快三十了,居然又來了一次。只不過當年的那一次他早有防備,星耀的人手段簡單粗暴,這一次,他是真的差點兒中招——世界瞬間變得斑斕,在頭頂快速地旋轉,身邊充斥著難以形容的聲響,他為了抵抗這一切,耗盡了自己全部的意志力。
時至今日,男人都沒辦法形容自己當時是從多麼令人作嘔的環境中逃出來的,過程噁心到他差點就以為自己和他們一樣的荒yín和骯髒。
暗中幫助他的朋友也是個手段高明的人,那個指名要他的電影,正是他那位朋友為他牽線來的,他欠了肖景深一個人情。肖景深本想在自己脫離了這種局面之後,再用來用這個人情換幾個合適的角色,可是當他知道自己的很多遭遇是被陷害之後,他把這份人情給用掉了——用來交換那個調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