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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啞著嗓子說:「沒事,我自己可以。」
沉帆再次登上遊戲時,在線好友里沒有他想見的那個人,連洛因和祝鴣的頭像也暗著。
他去御柳那取了打造完成的「萬木春」,登上寶藏島。
「你來了。」長寧說「寶藏島入夜時,白日在寶殿中休憩的寶妖們都會出來活動,我們趁這個時候混進去搜索,不容易被察覺。」
說完,就提著依舊黑氣繚繞的燈悄悄潛入了夜色中。
沉帆和他兵分兩路,心不在焉地在寶殿後的搖錢樹林裡亂走,近海的風一吹,滿樹金果子叮噹作響。
沉帆腳底一空,不知跌到了什麼地方。
四周極暗,空氣陰冷卻不潮濕,沉帆坐在那兒恍惚片刻,才取出 「萬木春」,清淺燈光像盎然的春意,又像初夏夜裡的螢火蟲,點亮了周邊的一切。
「主人。」寂靜的地洞裡,突然響起清脆的女聲,嚇了沉帆一跳。四下無人,他凝神一看,才發現那個聲音是從燈里發出來的。
作為燈芯的春之妖精已經成為了「萬木春」的器靈,在燈里飛舞亂轉,從燈體鏤空的縫隙間好奇地打量著自己的主人:「主人,我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啊。」沉帆回過神「因為一句詩——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他好像明白,天照跟燈說話,是什麼感覺了。
接著他又想,這個燈靈是寒傾跑了90環任務換來的。
「主人。」燈靈歪著腦袋瞅了他一會「我看你就好像一棵病樹。魂不守舍的,就好像……好像害了那種什麼相思病。」
「……」
沉帆提起燈往地洞裡走,燈靈依然在燈里不停打轉:「主人。主人?怎麼不理我了?」
沉帆想集中精神無視燈靈的話,卻想起了另一個聲音。
「師傅。」
「師傅?」
「你怎麼不回我。」
……
沉帆用力搖了搖頭,才把迴蕩在腦海里的聲音甩掉。
一抬頭,發現前方隱約有亮光傳來。
拐過去一看,原來是個暗閣,暗閣里有一方書桌,桌上點著紙糊的白燈籠,裡頭戳著一根蠟燭,燭火搖曳,已經快燃盡了。
桌案上放著一紙圖卷,被一條畫滿符文的綢帶捆著,沉帆隨手打開,才發現那畫卷極長,竟一路滾到了地上,他剛準備撿起來,那畫卷忽然自行懸空,搖身一變,化為了人形。
原來那綢帶上的符文是一道封印,被沉帆無意間解開了。
他本來不至於這麼馬虎,奈何此時心不在焉,警戒心也跟著不知飄到哪處去了。
沉帆後退兩步,先給自己加了「風語」BUFF,接著才仔細打量眼前不知是敵是友的男子。
那男子身著飄逸的柳青長衫,袖口和衣襟是古樸大氣的藤黃色,衣擺一側繡著方才畫卷上的山河圖,他拱手向沉帆作了一揖,道:「多謝公子相救。」
「……」這古色古香的,沉帆一時還真不知該怎麼回。
好在這青衫男子似乎不是敵人,他一撩衣擺,自我介紹道:「在下清明,是清明上河圖所化寶妖。」
沉帆想了想,問:「誰把你封印在地窖里的?」
清明似乎猶豫了一下,緩聲道:「寒食。」
「……寒傾?」
清明又重複道:「寒食。」
沉帆被自己嗆得直咳嗽,他到底是幻聽到什麼程度,才能把這兩個名字搞混?好不容易集中了注意力,腦子裡也只冒出一個想法——果然是寒食在背後搞鬼麼?
「寒食他……」
「他也是被逼無奈。」清明說「那位神明以御柳性命相要挾,他不得已才替他做事。」
「哪位神明?」
「冶。」
沉帆聽見這個名字,還反應了一兩秒,才想起他是誰——上古時期的鍛造之神,住在青蓮燈的畫境裡。
這才心神一震,此前種種仿佛一道電光閃過。
突然失控的銀月輪,寶庫中神兵泣血的畫面,和黑氣繚繞的青蓮燈,這些武器都是出自冶一人之手。
從寶庫中錘靈讓他們兵器呈現出的古戰場畫面來看,上古時期神明之間相互廝殺的開端,不是手持兵器的人挑起的,而是武器不受控制,他們臉上才會浮現那種驚愕的表情。
而月神的銀月輪是用古月神的權杖改造而成,它的失控並非偶然,而是冶在背後控制,長寧無法催動青蓮燈也是如此。而德古拉和斯庫拉的神源之力同樣是來自冶。
這樣說來,不僅僅是如今在西北方海域作亂的「神隱」組織,恐怕連上古時期諸神的戰爭都是同一個幕後推手,因為挑起戰爭的那些武器,都是由他鑄造的。
製造者在鍛造過程中埋下混亂的種子,武器的主人根本不可能發現。
他的目的就是挑起災難,讓雲端陷入混亂,從而使天照壓制不住體內黑夜的力量,釋放出永夜。幾千年前他失敗了,就銷聲匿跡,在畫境中等待下一次機會的到來,而雲端休養生息多年,又繁衍出無聲生靈和文明,可供災難和恐慌像燎原之火一般蔓延,所以他再次捲土重來。
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斯庫拉為了報復神明,德古拉為了解開凍結的血脈,暗夜精靈和矮人不喜光明,那他又是為了什麼,要讓永夜降臨呢。
清明說:「這個地窖里存放的圖卷全部屬於冶,當年我撞破他們的陰謀,寒食便把我關在這裡,這地窖加護了法陣,物品全部保存良好,或許能從裡面找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