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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分別前,顧翎承諾,"一個小時之內將李銘遠資料傳給你"楊散點點頭,驅車來到楊氏名下的場館.
這裡是日式道場,方便保鏢及保安人員修煉的地方.小皮停穩車時,還在不放心地追問:"哥,你來這裡做什麼?"
很快他就知道他來這裡做什麼了.
楊散換上道服,長體修身映襯下,白色衣服傳出一種清俊當風的味道.他的眉目依然和雅,眼鏡也是沉靜的,只是包紮了紗布的手一點一點滲出血跡.
"你們五個來."他站在空地里,溫聲招呼最強壯的五人."一起上.一定要施全力.打倒我為止."
他的身份現在矜貴無比.保鏢遲疑地對著他不露端倪的臉,互相對視.
楊散又溫和說:"不要緊.誰打倒了我,重獎百萬."
"哥!"小皮猛地沖了上來,大喊一聲.
楊散不為之所動,只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退下."
這樣,被點名的五名保鏢只得站成一排,齊齊地想他躬身:"得罪了,楊先生."
楊散還禮,文質彬彬."請."
場地里的身影如驚鴻掠起.楊散平時對外保持的都是文雅謙和的一面,這次一出手就用了全力.他仿似要爆發全身的痛苦,只攻不守,招招凌厲,三分鐘就打趴了第一輪近攻.
"接著來,動不了就換上其他人."
場地里人影憧憧,充斥著低緩的呼吸.半個小時後,所有都倒在了地上,楊散也不例外.他空手打退了二十人的近攻,如願以償地換來全身的傷痛.
血絲從他的耳角/口腔淡淡滑落.
小皮跪在他身邊,深深地低下頭:"哥,你這是何苦呢?"他的眼淚一滴一滴砸在低下蒼白無血的臉皮上,觸目驚心:"上次出了車禍,你的身體還沒全好啊!"
楊散閉上了眼睛:"我活該.當年的沙包一定比我更痛."
一個小時之內,顧翎果然傳來了李銘遠的資料.
楊散清洗完畢,拖著傷殘的身子坐進奧迪.堂弟白寒幫他清理了所有的酒店旅館,也不負所托傳來了消息:"沙寶在三原路的汽車旅館."
他穿好外套,扣好袖扣,馬上動身.
車座里,列印出來的資料也清清楚楚滴擺在手邊:李銘遠,25歲,前新加坡外交部長之子,先名府第一公子.擅長追擊解疑,智商160.......
楊散的手指乾燥穩定,指背的脊痕蜿蜒到白淨白淨袖口,沒有發生一絲顫動.他默默地看完所有資料,將每一個字都記在心裡.
車子很快到了目的地.他吩咐銷毀資料,整理好大衣,躬身鑽出后座.旅館過道悠長暗淡,時不時有野鶯的嬌啼婉轉滲出.他面色屠場走完全程,示意下屬站在樓道口,用老闆鑰匙悄悄開了門.
沙小弦真的睡在裡面,弓著身子,黃嘖嘖的枕頭遮住了半邊臉.從床頭落下的燈光蒙住她周身,輪廓看起來溫文無害,像是柔軟的小動物.
分離了整整五個月的人出現在眼前.
楊散走到床邊,輕輕地彎下腰,兩手合力抱起了沙小弦.傷口馬上扯起牽痛,他抿住嘴死不出聲.
沙小弦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的臉色變得晦暗,竟然掠過一點恍惚.片刻清醒後,她一按右掌,在創面借力退開了身子.
"滾."
話音剛落,她毫不猶豫扇了他一耳光.
楊散直挺挺站著,嘴角滲出一絲很細的血痕.他的眉目沉穩不懂,還是帶著霜天清寒的冷淡,只是閉著嘴不說話.
沙小弦細細瞧了他的臉和脖頸.她從床上站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杵在面前的男人.看了有一會,她低下腰,湊近一對漆黑的眼睛,問:除了我,還有誰敢打你,楊散?"
情深成魔性 ...
如果一張完美的臉上沾了淤痕,好比一件美玉有了瑕疵,會無端引起觀賞者的惋惜。沙小弦言不及辱罵,動手必容斯文人,這些習慣一直都沒改。楊散靜靜地站在她身前,看到她嘴角抿起的笑紋,眼裡突然起了光彩。
果然,她一把拉住他衣領,湊近森寒的眼睛,說道:「還有誰敢折磨你?你難道不知道反抗?」
他幾不可聞嘆了口氣,猛然伸手抱住了她腰身,嘴唇扎在她脖頸深處,顫抖:「沙寶,你原諒我好嗎?不要再跑了。」
沙小弦保持著半跪在床鋪上的姿勢,不動,僵硬了很久。她瘦削的背脊隱在他胸懷裡微微起伏,那是他手臂太過於用力,而帶起的一種顫動。好像考慮了很長時間,思緒經過一個清明的回放,她才淡淡地說:「阿澈,你很熟悉我,也掌握了我所有脾氣,不得不說,你真的很聰明。」
楊散不敢放手,就那樣死死地抱著,清爽烏黑的髮絲貼近她胸口,聆聽她一下一下的心跳。她還在說,他好像已經是乾涸的魚,緊張得沒了呼吸。「一想到你就是以前的阿澈,我總是狠不下心去對付你。但也僅此而已。我們中間還隔著七年,我從來沒忘記。」
楊散的手臂更緊了,勒得她後腰生痛。他低聲輕喚「沙寶」「沙寶」,卻又說不出什麼話來,不過細聽他嗓音,還可以捕捉到啞聲的哭泣。
「你回去吧,做你的楊散,我開始新生活。」
楊散不放手,沉悶地說:「沙寶,我欠你的我都還給你。」
沙小弦猛地拉起他頭髮,冷冷對上他沉靜的眼珠,喝問:「你又做了什麼?嗯?」
他安靜地看著她,不掙扎,墨黑的瞳仁琉璃似的,散發著柔和色澤,如同七年前那樣溫順。她頓時有了了悟,一把扯開他大衣,扯開扣得齊整的領帶、襯衣口,伸進冰涼的手,蜿蜒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