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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不依不饒:「你給我說清楚!你不說清楚我直接殺到你老總家裡去!憑什麼我家閨女被他摟了抱了,他一個男人沒交代的嗎?」
安信更囧了,面對怒氣沖沖的媽媽,她不敢說「其實這沒什麼啊?又不是實質性的擁抱」,她害怕一說出來,她會死得更快。這時,一隻微溫的手掌握住了她拿手機的手,包容得這麼近,她能感觸到他的指腹光滑而堅韌。
「伯母貴姓?」喻恆探身前來,帶來了他領口的清香和胸口的炙熱,再次無限包容了前座的安信。安信避了避,沒怎麼回神。他又問了一遍,她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連忙說:「原姓閔,入中國籍後隨我爸姓。」
喻恆取走了手機,果斷地說:「安媽媽您好,我是安信的上司,也是報紙上報導的喻恆。」安媽媽的聲音一時沒透出來,喻恆又接著說:「我誠懇向您和安信道歉。我已經委託律師交涉這件事情,最多明天晚上就有結果。還有,只要你們願意,我願意負起全部責任娶回安信——」
等等!等等!後面的發展出乎安信的意料,她拼命打制止手勢,怎奈喻恆不為之所動,還是完整地說出了所有話。她聽到媽媽那邊的呼吸變得沉重,她的臉卻嚇白了。
「喻恆!!」她大叫一聲,一把搶回了手機掛斷,惡狠狠地說,「你亂說個什麼!誰要你娶我了,誰要你對我負責任了?那天是我要強出頭,跟你沒一點關係!」
「你冷靜點聽我說。」喻恆異常鎮定,用了個肯定語氣。
安信伸出手去抓他,被前排的副座打了一下,沒碰到他一點衣角。「你知不知道這句話不能亂說?你知不知道我媽媽有病,她這裡有問題——」安信抬起手,指了指腦袋,一張白淨的臉憋得通紅。「就是因為我媽媽有病,所以我爸爸一直讓著她,所以我一直很聽她的話!你現在說了要娶我,她一定當真的,她最大的心愿就是送我出嫁。但是本姑娘可以響亮地告訴你,我——不——願——意!」
說到最後,她簡直是怒不可遏,臉頰上的紅都快衝到眼角里。媽媽的間歇式神經質一直是家裡的禁忌,由於她和爸爸愛著媽媽,他們從來不談論這件事,並且默契地把媽媽當成正常人來看待,在她心裡,家裡的溫情是她最大的驕傲。可以說,安媽媽對於她,不是媽媽那麼簡單,而是她潛意識裡需要照顧的女兒。但是現在,這種刻意安排的自尊和平和一下子就被他打破了,不,是闖入了,在她措不及手時。
「安信,你這麼生氣,是因為害怕嗎?害怕我真的會加入到你的家庭里,還是——忌諱在我跟前丟了面子?」相對於她的盛怒,喻恆的嗓音顯得低沉又冷靜。
安信的怒氣一下子失去了支點,沿著汩汩血脈的滾熱就斷在了手指尖里。她頹廢地垂下了手,用了很長一段時間聚集起勇氣,最後對著後面說:「老闆,麻煩你滾出我的世界,還我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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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那麼急著否定我。」
安信冷冷地丟出滾字後,奧迪車裡空氣也冷了很多,可喻恆還是鎮定地說出了這句話。安信扣住門鎖要下車,他咳嗽了聲,馬上起身按住了她的肩膀:「聽我把話說完。」
安信憤憤地收了手,她再次感覺到了右側傳來的溫度,儘管有他的衣領清香沖淡了空氣中的熱,但她不得不承認,身後的這個男人首先是個病人,其次才是她發火的對象。
她抑制住火氣平靜了下來,這也多虧於爸爸十三年來要求她臨帖磨礪出的脾性。
喻恆摸了摸她的頭,再說:「安老師與我私交甚深,他說過你家裡所有的情況。他知道我很照顧小倩,對我多了幾分親近。你應該看得出來,小倩也是典型的侯群症患者,還伴有輕度神經質,可能就是在包容親人這點上,他才和我成了忘年交……」
果然是完全平靜下來才聽得進不一樣的聲音。安信慢慢地聽喻恆說著,慢慢地震驚。喻恆告訴她,一個患者如何能幸福快樂地生活,取決於周圍人對他們的態度和營造出來的環境。他本人堅持採取環境療法,將小倩送到她喜歡的地方和喜歡的人身邊,儘可能地滿足她的要求,讓她相信她和普通女孩一樣。換言之,如果要安媽媽放下心病,安信也必須要順應著她的想法。
「不是吧,要想媽媽高興,我就必須出嫁?」安信忍不住嘀咕,不需要去看喻恆,她就覺得這個辯題真是詭異,不管話怎麼說,都給繞到他想要的那邊去了……
「還有問題嗎?」
喻恆緩緩靠向椅背,安靜地看著安信,就算在暗淡的光里,安信都看得見他的眸子黑得沉斂。她剛才怒罵叫囂,他卻一點不動火氣,想到這裡,她突然也懂了,這種男人不會輕易顯露他的情緒,他就是大洋里的那道海溝,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深不見底。
算了,不用跟老闆爭了,反正BOSS級別的人都是強大無比的。小職員安信很快調整了自己心態,發動車子朝前開。車裡像雪後封山,寧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將近三葉湖街道,喻恆突然開口了:「拐進去,我先回家換套衣服。」
安信依照老闆要求將車停在了湖邊別墅旁。喻恆離開了十五分鐘,她先看了下風景區四周景色,再回到車裡聽CD,翻了翻,居然找到張《櫻桃小丸子》。看到久違的圓臉蛋單線條,她不由得笑了起來:單純的人永遠快樂,這張CD,想必也是小倩占據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