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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阿姨雖然點了頭,但站著沒走,喬言疑惑地看了看她。

    “這次你還沒給錢……”

    “您看我這記性。”喬言馬上道歉,“剛被奶奶一罵,我都忘光了。”

    “小言——”

    “嗯?”

    “別怨老太太……她也是為了你好……”

    喬言紅著眼眶笑了笑:“我知道。”

    二道耳光

    喬安娜美體中心。

    喬言穿著浴袍走出濕蒸室,躺在按摩床上。兩年來一直為她服務的Ann走過來,將玫瑰精油倒在手心,伸手摸進喬言浴袍,緩緩地替她推拿胸部。

    “喬小姐,你的這套Primavera Life剩的不多了,什麼時候來續訂呢?”

    

    喬言正享受著優質服務,非常滿意Ann掌握的力道及對位推摩,身體放鬆得特別自在。聽到這句,她才掀開眼皮看了看托盤上那造價不菲的小瓶。

    5ml精油花費34歐元,按摩一次至少要用去20ml,現在這個價位不是她能輕易消費得起的。

    喬言沉吟:“下次。”

    “很久沒看到房先生了。”Ann塗抹上調養品,隨口又說道。

    喬言突然睜開眼睛盯了Ann一眼,和她熟絡的Ann被嚇了一跳。

    Ann緩和著說:“房先生以前吩咐過……帳單寄到他的公司由他支付……”

    以前那是什麼時候,早在一年之前了。喬言冷冷回答:“Ann,我現在的樣子像是很落拓嗎?”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您什麼時候見過我用別人的錢?”

    “喬小姐,請你不要生氣。”  

    喬言閉上了嘴,同是也閉上了眼睛。“上胸膜。”

    Ann靜悄悄地替喬言貼上胸膜,再沒說話。喬言躺著等這15分鐘過去,Ann遲緩的呼吸傳來,最後還是聽到她開了口:“喬小姐,你的身上有很多痕跡,胸部也有點青色損傷,我猜想是你老公留下的,所以才冒昧地提醒你一句,想早點給你護理好——”

    “您去吧,我不會投訴您的。”

    按摩室的寂靜很快被第二位來做護理的客人打破了。她似乎有些不滿意,走進來時推推搡搡床鋪和金屬架,發出一陣陣的刮擦聲,跟著她的芳香理療師也沒怎麼勸阻。

    喬言心想這位估計是嬌寵於一身的公主,來頭大脾氣大,竟然讓本市數一數二的美容中心失了水準:公主的手明明甩到她這個客人身上,那些理療師們還是選擇了視而不見。

    “你什麼意思嘛!要我去醫院去美體中心,憑什麼還指定它們的名字,就拿這個‘喬安娜’來說,我很不喜歡,很——不——喜——歡——你明白嗎!!”  

    喬言一聽到“憑什麼”三個字就側頭看了看,果然看到了房蔚的哈韓小美妞,正噘著嘴巴發嗲呢,唇上嬌嫩的水澤快要滴了下來,而她的眼裡也是霧蒙蒙的。

    “我對你說房蔚,下次不准這麼對我,否則我告訴爸爸!”

    過來取胸膜的Ann突然扭頭看喬言,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喬言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噓。”示意她不要驚慌,也不要打斷小公主講話。

    Simona卻是掉下了眼淚,抽抽噎噎:“你只會欺負我……好吧好吧,你別掛電話……我都聽你的……我要吃‘多喜記’的布丁,你叫人幫我買……”

    這邊,Ann紅著臉看喬言,小聲說:“對不起喬小姐,我不知道房先生他——”

    喬言笑著擺手:“您再說我可要真投訴您了哦。”一邊從按摩床上下來,接過從不離身的超薄手機,用右手繫著帶子。  

    “小言,冬泉街的住戶差不多都跑到‘沉毅’公司去了,你趕快去看看吧,那些叔叔伯伯只聽你的話。”電話里,關阿姨氣喘吁吁地說。

    “還是老街地皮的事嗎?”

    “是的呀,你趕緊地!”

    “不用急,讓他們鬧,鬧大了政府就會插手,到時候我們才有勝算。”喬言本來早就走到室外了,想想又不通,狀似無意地走了回來,對著Ann說:“Ann,美容卡拿給我,我要消檔。”

    Ann臉色很驚訝。喬言把話說完:“我已經夠好了,不需要再護理。”

    她的浴袍恰到好處地松垮下來,恰到好處地半掩了引人遐思的胸部,使它成為一種朦朧的紗,烘托出玫瑰油推拿下的圓潤白皙,像是玉峰疊嶂透過雲彩。

    Ann陪笑:“喬小姐是胸模,胸部當然長得很美。”

    Simona也轉眼看過來,有點傻眼。

    喬言慢慢系好帶子,笑著說:“您知道吧,連日本詩人崛口大學都說過‘女人的□是男人最初的餌食,是男人最後的渴望’,如果不護理好它,又怎麼套牢老公的心呢?”  

    Simona低頭看看自己的34C,咬著指甲說:“喂,你看我這樣的行嗎?”

    喬言等的就是她說話,但還是抱起了雙臂,端詳了一番才開口:“您這種下傾型的辱軸接近5cm,按摩完了之後會挺翹起來,效果能好過打針豐胸。我建議您第一時間把您老公叫來,給他一個驚喜,這樣您的心思也沒有白費,對不對?”

    專業胸模說的話哪有錯的,就在Simona動了心撥打房蔚電話時,喬言抓緊時間朝‘沉毅’趕。

    沉毅是房蔚“蔚遠”產業下的子公司,這次代理了武市政府的房改項目。

    喬言前幾天從奶奶那裡回來,得知政府啟動了“沉治工程”,冬泉街恰恰就是整改地盤。老街一共有765家住戶,除去少數幾家外來,其餘的都是喬家工廠老職工,以前唯喬老闆馬首是瞻,現在有事都挺喬言,讓她出面定主意。

    也不是叔叔伯伯輩們無才,主要是喬言手上拿著他們的養老金,腰杆子自然要比他們直一些。

    喬遷得知後戲稱,不改老街還好,一動老街喬言一定是史上最牛釘子戶。  

    沉毅5A寫字樓下鬧哄哄一片,一百五十號人擠在玻璃門外,拉著沉毅的法人代表理論。

    “我們不是刁民,不是刁民知道嗎?是你們給出的補差太少了,改經適房又不是蓋窩棚,隨隨便便拿幾萬塊就想打發我們?”

    眾口一詞鬧得不可開交。老街的百姓發起狠來,也是蠻不講理的。他們按照喬言的說辭,不是扯差價就是扯地基未沉,總之不鬆口遷址。

    喬言站在一樓規劃處觀望圖板,右手邊還有冬泉街整改後的公寓村模型。一塊新開發的經適房全景圖掛在醒目的位置上,造型逼真,各種設施和綠化工作布置得極為規範,有紅字標註釋義:武市政府房改項目。

    地王房蔚長期接手政府的買賣,喬言皺了皺眉,心想不管到哪裡都和這種人脫不了干係。

    “小姐,請你出去。”

    “我是他們的法人代表。”喬言抱起手臂,瞧了瞧保安的臉色,笑了起來,“怎麼,就興你們能代表,不興老百姓請法人呀?”

    外面的叔伯們看她正在對話,推搡得更加厲害了。保安匆匆請了法人代表走進來,和喬言正式接洽。喬言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合同,捏住手裡背在身後,笑著等那人走近。  

    “陳經理,據說他們在這裡站了三個多小時了,您還沒有辦法讓他們回去,您應該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對吧?對的,就在地基問題和補差價格上。您看,冬泉街底部連著河床,從來沒開採過河沙,地表很少沉陷。街面鋪的是前清交泰殿那樣的仿玉石,堅固著呢,我敢說就是發了地震,它也碎不了。”

    喬言不等陳經理緩和勁,一口氣地說:“我說了這麼多其實是想告訴您,我們的地基沒有問題。既然地基沒有問題,政府要動冬泉街,那就不能作為‘沉治工程’來辦了,您說是不是?可是沉毅拿下了承包權,這說明你們有路子嘛,可以讓冬泉沉下去。那麼第二個問題來了,在沒有下沉的街面上重新做經適房,您如何算危房等級?據我所知,中央從年前就撥了十幾億元資金,由當地另選安全地帶新建安置小區,居民按危房不同種類可以選擇住宅或是貨幣補償,我們冬泉的住戶既要住房子又要補差,您看怎麼辦好呢?”

    陳經理推了推眼鏡,低頭沉吟。一個助理模樣的年輕人走過來,壓低聲音說:“房先生聯繫不上。”

    喬言微微一笑。

    “代表小姐,你們的人一共來鬧了三次,一次比一次野蠻,不是我們老總吩咐了要照顧政府的房改形象,我們早就請保安轟人了。”  

    “喲,陳經理這是威脅嗎?我們這邊有律師部的,可以告你恐嚇哦。”隨喬言擠進門的代表叉腰說了一句。喬言攔了攔她,溫和笑對陳經理:“您忙嗎?或許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

    這時,外面推搡的冬泉民眾操起鐵鍬砸碎了玻璃門,喬言笑容一冷,心道“糟了”,趕著朝門外喊:“四叔您別動手,我們正談著呢,可以談攏的——”

    話音沒落,門口又發生變故。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批穿黑色長袖T恤的年輕人,像是早就等著鬧事群眾動手似的,一等玻璃碎了,他們就抽出鐵棒子,砰砰朝人群砸去。冬泉的人早年下過鄉,有的還當過兵,這個時候來的大多是當年好漢,一看情況有變,馬上還了手。

    兩撥人混戰在一起,陳經理還抖抖索索地站著,拿手帕擦汗。

    喬言三兩步趕回來,一把扯住陳經理襯衣領口,大聲喊:“是你們叫的人嗎?快叫他們住手!”

    陳經理半天才從嗓子裡冒出一句:“代表小姐,你先鬆開我,我有哮喘。”  

    喬言甩開他,向門口沖了過去,拿手機按著110報警。玻璃門被人擠開,先前主動鬧事的四叔被人推倒在地上,用手護住了頭。

    “哎——別打人!”四叔都倒在了喬言腳下,喬言本能地伸手去拉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右手拿著棒子捅了四叔一下,左手順勢朝喬言掃去,結結實實扇了她一耳光。

    喬言耳朵里嗡地一響,她緩了緩神說道:“您打我就算了哈,別為難地上的老人家。”

    “怎麼了?我樂意,我還願再打!”年輕人說著,又扇了耳鳴中的喬言一巴掌,把兩邊臉都掄圓滿了。

    “我糙——”喬言牙一咬,將合約書朝旁邊的熟人身上一塞,空手就沖了上去,又踢又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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