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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跟自己說,宅在家中亂糟糟,出門走走樂陶陶。
這些都是小問題。
姑娘心地善良,沒兩天帶回一隻流浪貓,成天在家裡拉屎。忍著。
姑娘熱愛廚藝,不愛洗碗,廚房裡總是堆積如山慘不忍睹。忍著。
姑娘美劇愛好者,刷完淘寶看視頻,4M的帶寬緊巴巴的,連百度都打不開。繼續忍著。
姑娘半夜接電話,聲音脆生生的,好聽,但說著說著就號起來,哭喊著“你為什麼不要我了,我哪裡做錯了”,搞得左鄰右舍都以為我倆半夜在鬧分手。還得忍著。
有天姑娘跟我說,男朋友從外地來看她,讓我迴避一會兒。
我出門遛了半天貓,回到家門口一看,男朋友用著我的杯子,靠著我的枕頭,赤著倆大腳,搭在我的茶几上,噼哩啪啦玩我的Xbox。
沒法忍了。
跟姑娘說:啥時候能搬走?
姑娘反問我:你不讓我住了?
我說:讓讓,那你啥時候找房子?
姑娘堅定地說:你這麼問的意思就是不讓我住了唄。
我也來了脾氣:隨你怎麼想。
姑娘說:你以為我想賴在這啊,每天洗澡像打仗,睡覺像撲街,看個視頻都得專門挑半夜網速快的時候。對了,你知道你脫髮嗎?衛生間的下水道我每天都得疏通大半天。
我一時無言。
姑娘的男朋友也湊過來說:大不了,我倆這個月付你一半的房租水電。
我說:滾,都滾,趕緊的。
差點打起來,朋友是沒法做了,各種拉黑慘不忍睹。
一個人靜下來,我開始反省,是姑娘太極品,還是我做得有點過。但細想來,這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的開始。
我在沒有考慮現實的情況下,就出於好心邀請姑娘,就像一個俠義心腸一心救人卻因醫術和經驗不足而誤治致人非命的醫生。好心不是做錯事的理由,好心同樣也會作怪,造成的後果甚至比當面拒絕更加嚴重。
像我這樣的,在工作上也能遇見相同的例子。
我的一位姓吳的女同事,天生熱心腸,無論誰遇到麻煩,她都一馬當先,滿腔熱忱,同事們給她取了個綽號叫“吳答應”。
老闆在外應酬,喝了酒,半夜打電話給“吳答應”,她二話不說打車出門,做代駕送老闆回家,完事了再一個人可憐兮兮地打車回去。
客戶去外地拍片,把重要文件忘在了家,也打電話給她,她趕著末班飛機跑了趟西安,第二天清晨坐頭一班飛機再回來。
有員工敬業至此,老闆可以瞑目了。
但問題也正出在這兒,“吳答應”萬事答應,同事們忙不過來的、不願做的工作,她也一樣包打天下。然而在這裡頭,有許多是並不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的工作。
力不能逮,自然做得不夠好,老闆怪罪下來,她一臉委屈地說:我只是幫忙而已啊。
被幫的人一聽也不樂意了:熱心腸也要看情況,你幫歸幫,別淨整倒忙。到頭來你是做了好人,責任不在你身上,害得我白白被老闆罵。
留下她梨花帶雨地哭訴:明明我是好心,為何所有人都怪我?
造成這種難堪局面的原因只有兩個:一是“吳答應”的濫好心,二是她不懂得拒絕。
不懂拒絕是現代人的通病,因為相比其他,拒絕所造成的傷害是更加直接的。正因為如此,我們往往喜歡用一個看起來不那麼生硬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前一秒剛收到客戶發來的資料,下一秒收到老闆簡訊說明早交方案,你說“好”,於是通宵達旦地熬夜作業,最終只給出不算完善的作品。
明明做好去海邊旅行的計劃,朋友說去看沙漠,你說“好”,於是南轅北轍,在不喜歡的旅途中疲於奔命,發盡牢騷。
同事沒時間,跟你發牢騷,請你幫忙,你說“好”,於是忽略自己的職能,耗費精力做專業外的工作,結果兩頭得罪,吃力又不討好。
最要命的是感情戲,收到不怎麼喜歡的女生表白,想委婉拒絕卻語氣含糊,態度曖昧,不經大腦答允她明晚的飯局、後天的電影、下個月的同學聚會。一拖再拖,直到要見對方家長的最後一步才終於坦白:啊呀呀,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其實不喜歡你。
這樣的你,被老闆怪罪,被朋友譴責,被女孩怒罵“極品”,又能怪誰呢?
人是群居動物,在人際關係的構成中,每一個個體的行為都將對這個生態圈起到微妙的作用。
起初,像“吳答應”這樣的熱心人在團隊中更受歡迎,因為他們和藹可親、急公好義。但時間久了,一味的好心卻只會讓其他人產生依賴心理,進而導致整個團隊缺乏責任感,無力進步。因此,越是成熟的團隊,越需要各司其職,環環相扣。
同理,在與朋友的交際中,應當只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如果任何事都不懂拒絕,甚至違背自己的內心,即使一時得以解決,卻會在往後彼此的心中埋下芥蒂,總有一天會變成無法抹去的裂痕。
教科書教會我們好心的義務,生活卻在說,我們同樣有拒絕的責任。
別讓熱心人的頑症作怪,拒絕不會讓你錯失真正的朋友和機會,一顆泛濫成災的好心亦不能代表你是一個值得交往的人。
別忘了,姑娘們在拒絕你時通常會這樣說:你呀,其實是一個好人呢。
城池 / Linali
純真年代 / 宇華在蘇格蘭
你去了英國
文 / 里則林 90後作者 “有個fm”台長 @里則林
我再見到她時,她提著LV包,一身名牌,戴著一隻金貴的女式表;多了一分女人味和幾分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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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時,我站在樓道里,跟所有的小夥伴揮著手,送他們升入了初三;我留下來,再讀一年初二——但不是由我決定的。
老師對我說:“別人不交作業一次,扣五分操行分,可是我對你已經很寬容了,你每次不交作業,我只扣你零點五分,可你還是不及格。只能留級了。”說完憂愁地看向窗外。
我穿著中山裝校服,隨著他的目光,一起憂愁地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點綴著幾片當年的霾。
幾秒過後,我點點頭,覺得老師說的是有道理的,畢竟學校有學校的規章制度,況且學校不可能把我永遠留在初二吧,想通這點以後,我欣然留級。
又一年初二,我又被安排在靠近後門的衛生角。剛剛留級下來的那段時間,僥倖升上了初三的那群不知道為什麼操行分能及格的校內知名“不良少年”,常常會逃課下來,在我們班後門的玻璃上,探著腦袋來圍觀我。圍觀完後,會一起大聲喊我的名字,讓我出去抽菸。
每當此時,同學們都會集體轉過身來看著我,老師的眼神更是讓我覺得能噴出一道閃電秒殺我。我無辜地看著他們每一個人,然後低下頭,彎下腰,默默打開後門,溜了出去。
幾個星期過後,班主任就跟年級主任反映,因為我的留級從而影響了他們班級的正常教學,經常有人在上課時間敲打後門。然後我站在教導處跟教導主任保證以後不會了;再站在操場上求小夥伴們不要再來敲門了。被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他們,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覺得生命中突然少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但經過思考,他們最終還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