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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漁具店裡,一小包就可以釣上兩三天。”沈睿修說。
“……”
白齊又找了個小鏟子給他,然後開始給他普及捉蚯蚓的方法:“其實呢蚯蚓也不難挖,你看我拎了一通撒了洗衣粉的水過去,只要到了泥地里隨便倒上一點,蚯蚓就都爬出來了。”
“原來如此,長見識了。”沈睿修是第一次知道有這種簡便的法子,點頭稱奇。
窗台上的鳥兒們頓時很不給主人面子地嘲笑了起來:【現學現賣,現學現賣,羞羞羞!】
惱羞成怒的白齊立刻扭過頭去對用眼神暗示這群小家夥們都安靜點,不然沒有蚯蚓吃。鳥兒們都乖乖的不吱聲了,一隻只都拿好奇的大眼睛盯著他們。
白齊被看得受不了了,小聲對沈睿修說:“走吧,去公園後面的山上找找,現在剛下過雨蚯蚓很多。”
兩人繞過公園大門來到後山,那裡本來就人跡罕至,平日就是有名的熱戀男女親熱的好去處,加上剛下過雨,更是四無人煙,很適合干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兩人偷偷摸摸地找了塊長滿了野糙的土地除掉一小塊雜糙,白齊從沈睿修那裡接過了摻了洗衣粉的那桶水,往泥土上倒了少許。
果然沒一會兒,蚯蚓紛紛從地底鑽了出來,扭動著胖乎乎的身軀想要往四周逃竄,白齊拔出筷子一雙,刷刷幾下就把亂竄的蚯蚓們都捉拿歸案塞進空的那隻塑料桶。
沒一會兒就捉了十來條了,白齊對這個效率十分滿意,這可比胡亂刨蚯蚓快多了。
沈睿修也用鏟子逮了不少蚯蚓,這會兒他看著桶里的蚯蚓嘀咕道:“如果我把蚯蚓吃下去能加多少印象分?”
白齊黑著臉說:“扣一千分!”
沈睿修不由笑出了聲:“這麽大的犧牲還要倒扣分?”
“浪費我家的鳥的口糧,罪不容誅!”白齊正色道。
“那多攢點口糧呢?給加分不?”
“給!”
沈睿修作勢挽袖子,精神滿滿地努力抓蚯蚓,兩人刨掉了不少野糙,逮到了不少蚯蚓,眼看就快小半桶了,也不過個把小時,可比白齊一個人挖的時候快多了。
白齊還偷眼打量沈睿修,他挖得很認真,就好像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他忽然想,如果是第一次見到沈睿修的時候,他會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嗎?和他一起挖蚯蚓?
沈睿修拿著小鏟子的手上沾了些許泥巴,不過他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這些,一臉興致盎然的樣子。
白齊越發覺得他不懂這個人了,如果這是有心的討好,他不得不說他選對了方法。
“你……”白齊剛想說什麽,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我注意你們很久了……”
兩人齊齊回過頭,負責管理公園的老大爺漠然地看著他們倆說道:“在這裡破壞公園綠化。”
白齊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他一躍而起指著老大爺身後說:“大爺,您二閨女!”
趁老大爺扭頭查看的那一剎那,白齊左手拎了裝蚯蚓的塑料桶,右手拉住沈睿修奪路而逃。
沈睿修的反應也很快,他將地上的兩把鏟子往裝水的桶里一丟,被白齊拉著一起落跑了。
身後傳來老大爺的罵聲,在風中傳了老遠。
從後山跑到了更隱僻的角落,兩人邊笑邊喘氣,白齊更是笑得停不下來,靠在樹上拼命吸氣以挽救疼痛的肺部,他覺得好久沒這麽開心過了。
沈睿修也終於笑夠了,深吸了口氣也靠在樹上:“第一次這麽落荒而逃,對象還是一個老大爺。”
“怎麽?有損你黑道太子爺的形象?”白齊調侃道。
“我可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退一步再說老爺子有令,被埋伏了趕緊跑路,小命第一。跑得再怎麽難看能有被子彈打得滿身洞難看?”沈睿修輕笑了一聲說,落跑時被緊握的手更是反握住了白齊。
白齊試著把手抽回來,卻發現沈睿修握得太緊,他掙不開。他不由去看沈睿修,他正含笑看著他,那雙幽深的桃花眼裡似乎流淌著他難解的情愫,那是白齊從未見過的、深情的眼神。
他忽然很怕他開口說話,任何話語都會將這一刻的溫柔和曖昧破壞殆盡。可是他也不能開口,因為這一刻……他覺得他無話可說。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心情嗎?既溫柔,又憂慮。他溫柔地看著你的時候,你會忍不住用同樣溫柔的視線回應他,甚至開始期待一個意料之中的吻。
唇上溫熱柔軟的觸感傳來,他閉起眼睛接受了一個同性的親吻。
或許是這一刻的氣氛太美好,他覺得他無法拒絕,又或許是他無法忽視自己的心情,至少此時此刻,他不想停止。
濕熱靈活的舌頭撬開了白齊的唇,在他的齒間一掃而過。沈睿修看著白齊緊閉著眼睛一臉緊張的樣子,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舌尖掠過白齊的舌頭,在他的上顎輕輕一舔,白齊緊閉的眼瞼微微一顫,身體都繃緊了。
沈睿修更是得寸進尺,在他的內牙齦上悠悠摩挲著,靈巧的舌尖擦過口腔中敏感的地方,白齊頻頻往後退縮,卻被抵在了樹上動彈不得,當下更不敢睜開眼睛,只能讓沈睿修為所欲為。
對白齊有所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難得能稍稍得償所願的沈睿修自然沒放過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卻又把吻控制在白齊不會惱羞成怒的範圍內。
一吻終了,白齊的嘴唇都紅腫了,上面還有可疑的液體,沈睿修從他的臉色上估摸了一下他的心情,然後溫柔地問道:“要回去了嗎?”
這句話緩解了白齊此刻尷尬的心情,他忙不迭地點點頭,也不敢看沈睿修,提起裝滿了蚯蚓的水桶大步離開了這片樹林。
沈睿修看著他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長。
萬里長征第一步順利邁出,接下來就是趕緊鞏固成果聯絡感情,力爭早日拿下白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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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來,轉眼已經是中秋了,楓山公園有不少桂花開得比往年早些,中秋這會兒就已經香飄十里了。
中秋這天天氣晴好,估計晚上要欣賞一下滿月沒有問題。
“老爹,月餅呢?”白齊翻找了一下家裡的櫥櫃,卻一無所獲。
白老爹在樓下搖著扇子小憩,聽到白齊的聲音懶洋洋地說:“月餅?那東西咱家不都十六才吃嗎?中秋一過月餅買一送一,買一送二的都有,多合算。”
“好歹買兩個回來應應景吧。”白齊有些無奈了。
“隨便你,公園外面的超市就有,去買幾個回來就是,哦,別被店裡那群小兔崽子們發現了,不然肯定又要鬧騰。”白老爹打了個哈欠,將報紙蓋在臉上繼續睡覺。
白齊嘆了口氣,找了錢包去附近買月餅過節。
走到公園門口的時候剛好看見沈睿修停好車走了出來,看到白齊杵在那裡似乎也有些意外。
“你能算到我的出門時間嗎?”白齊有點麻木地問。
沈睿修挑了挑眉:“碰巧而已,不過我更喜歡管這個叫緣分。”
這種把肉麻當有趣的行為遭到了白齊的白眼,
“你家的鸚鵡又缺糧了?”白齊問道。
“這次是來送食的。”沈睿修揚了揚手上的月餅禮盒,“今天是中秋啊,應該一起賞月吃月餅。”
“……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吧。”
“偶一為之也未嘗不可。”說著將月餅盒塞給了白齊,“回去帶給伯父,店裡還有一群小家夥等著分吃呢。”
“謝了。”白齊也不和他客氣了。
現在月餅送到了,人也可以走了,可是看著沈睿修微笑的臉白齊實在說不出趕人的話,果然是拿人家手短嗎……可是不收……會更生分吧。
白齊忽然意識到,他淪陷是遲早的事情。
“我以為你好歹會請我上去喝杯茶什麽的……”沈睿修忽然說,語氣有點傷感。
“我正打算,來吧,別嫌棄粗茶就好。”白齊撓撓頭,拎著月餅盒帶沈睿修回店裡去了。
白老爹還在門口睡午覺,臉上蓋著一張報紙打著輕鼾,兩隻麻雀嘰嘰喳喳地在他肩頭密謀什麽壞事,白齊依稀聽到“烏鴉”“抽打”“小心喜鵲”等詞彙,心想下次烏鴉來了一定要提醒它小心麻雀們。
“它們在說什麽?”沈睿修的聲音忽然在白齊的耳邊響起,溫熱的呼吸落在敏感的耳後,白齊被突如其來的“襲擊”驚了一驚,退開了兩步才吞了吞唾沫說:“沒什麽。”
沈睿修的眼睛因為微笑而微微彎了起來,看起來一派溫和無害,可是白齊總覺得他似乎……知道些什麽。
錯覺,一定是錯覺。
店裡的八哥黑仔從窗子裡飛了出來,停在白齊肩膀上用鳥語嘀咕道:【這家夥又來幫你挖蚯蚓?這年頭人類一個比一個自虐,真奇怪。】
白齊摸了摸它亂動的腦袋對沈睿修說:“拆一個餵鳥吧。”
“隨便你。”
黑仔意識到了有食物,轉悠著小眼珠上下打量兩人,白齊手上的月餅盒迅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白齊拆了一個蓮蓉味的掰了一半給沈睿修:“你也一起吧。”
沈睿修剛接過月餅,兩隻相思鳥已經從窗台上撲到了他肩膀上,還有一隻大膽的就停在他手上,沈睿修第一次和不熟悉的鳥這麽親近,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嚇跑了這些小家夥。
“別緊張,它們不怕人的。”白齊看他束手束腳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相思鳥紅紅的小嘴在月餅上啄了啄,它似乎挺滿意這個味道,招呼更多的夥伴來品嘗,下這好了,整屋子的鳥都飛了出來,沈睿修一瞬間有種被丟進鳥窩的錯覺。
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全都圍著他轉悠,白齊反倒是被忽略了──他光顧著看沈睿修的笑話了。
“放輕鬆,放輕鬆,這些只是問你索食的鳥,不是端著槍的土匪。”白齊笑嘻嘻地說。
“土匪倒還好,我怕一個不小心弄傷了這些小家夥,那你還不跟我急?”沈睿修苦笑了一下,細心地碾碎月餅皮灑在了地上,大大小小的鳥兒們都撲騰著翅膀降落搶食吃。
從鳥類的包圍中解放出來的沈睿修鬆了口氣,趕緊碾碎手上剩餘的月餅往地上灑,一邊小心翼翼地從鳥群中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