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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兩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蔥蘢的密林間，農夫臉上憨厚的神情一下子變了，下一刻幻術被解除，一個穿著火紅色長裙女人站在黎明森林之外，艷麗的笑容像是象徵了死亡的花朵，徐徐綻開。
“瑞伊，格雷特，黑暗議會歡迎兩位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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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師袍果然是個累贅。”瑞伊扯了扯被荊棘撕扯成條狀的下擺。外出的時候他不會穿著神殿的日常服裝，而是穿著傳統的牧師袍。不過兩者在行動性上沒有太大的差異，一樣的不方便野外冒險。
格雷特在前方開路，叛龍之牙在這個時候的功用顯然還比不上一把柴刀，術業有專攻，魔器也不能在開路這方便和柴刀比肩。
每次叛龍之牙銳利的鋒刃遇上粗糙的荊棘的時候他都覺得好像聽到了它的哭訴聲——格雷特選擇了無視。
偶爾也會遇到魔獸，有幾隻甚至身上還有人工改造的痕跡，也因此實力更加可怕，好在瑞伊和格雷特無論是實力還是配合都不錯，兩人毫髮未損地進入了森林深處。
最值得慶幸的是黎明森林在帝國南方，終年不會下雪，不然兩人的叢林探險會更艱難。
“天黑了。”瑞伊皺眉道。
“要停下來過夜嗎？”格雷特問道。
“不了，那個村民不是說月夜的時候才能看到古堡嗎？”瑞伊嘆了口氣，酸痛的雙腳也在不斷向他提出抗議，可是他知道不能停，他還必須往裡面走。
森林的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一樣，他覺得整個人都因為這種詭異的感覺亢奮了。
月亮已經升起來了，森林的能見度比預想的好一些，格雷特的夜視能力不錯，偶爾還能在瑞伊被樹根絆倒的時候扶他一把。
帶著一個魔法師出門那可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們的身體簡直孱弱得令人髮指，長期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研究魔法的法師們顯然對自己的身體不太重視，對他們而言最費力的事情恐怕就是爬上書架旁的梯子找一本自己需要的書了。
瑞伊雖然覺得很累不過還是咬咬牙堅持了，並且下定決心回神殿一定開始晨跑，這是個好習慣，尤其在趕路和逃命的時候尤為有用。
“這裡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了。”格雷特看了看附近的灌木叢和糙地後說道。
“女神保佑，我們就要找到了嗎。”瑞伊一邊喘氣一邊說道。
“這次就先觀察一下吧，我們兩人進入到這種地方畢竟不安全。”格雷特處於安全建議道。
“我也沒指望殺進敵人的內部啊。”瑞伊扶著一棵樹木說道，“我只是來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再往前走沒多久兩人就看見了一座佇立在叢林中的古堡，它看起來年代久遠了，城堡的外牆上已經爬滿了藤蔓植物，在月光下像是一片特殊的陰影。這種大面積的藤蔓植物讓瑞伊的腦袋一瞬間有點恍惚，突然回憶起了夢境。
搖搖頭甩掉這種討厭的聯想，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城堡外的圍牆。
年代久遠加上南方的水汽腐蝕，圍牆已經坍塌了一部分了，透過坍塌的圍牆兩人看見裡面的花園，裡面的植物並不是純觀賞性的，相反大部分都是作為藥物和黑魔法試驗的植物原料。
城堡的大門也能看得見，是兩扇看不清顏色的厚重木門，緊緊地閉合著。
格雷特小聲在瑞伊耳邊說了一下他看見的東西，瑞伊的夜視能力和一般人類沒有太大區別，只能聽他講。
“就這樣？”瑞伊有些不甘心離開這裡。
“走吧，我們兩人不安全。”格雷特難得強硬地要求道。
“好吧好吧。”瑞伊無奈地放棄了這次的機會，轉身準備離開了。
就在兩人轉身離開的時候，一聲沉重的吱咯聲傳來，在月夜下顯得格外清晰。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從城堡內走了出來，他顯然發現了在圍牆外面的瑞伊和格雷特。月光下他的臉完全不是一個人類該有的樣子，而更像是用木頭製成的傀儡。
“歡迎來到糜爛之地。主人已經等你們很久了。”管家的口中發出機械干板的聲音，眼睛裡沒有眼白，而完全是黑色的，這讓他看起來有幾分恐怖。
“你們的主人是誰？”瑞伊問道。
管家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帶著兩人進入到了城堡中。
瑞伊用眼神詢問格雷特，格雷特不置可否。現在離開也不一定能順利走出這裡，既然對方是有備而來……那他們恐怕別無選擇了。
城堡的內部顯然比兩人想像的要豪華，完全看不出外部是如此的破敗。
一樓的大廳完全是用白色的大理石鋪成的，通往二樓的階梯很寬，分成了兩個方向折向二層，樓梯上用黑色的地毯鋪就，這讓這個看似華美富貴的城堡有一種詭異的氣息。
“主人吩咐廚房為兩位準備了豐盛的晚餐，不過他今晚很忙，恐怕沒有時間會見兩位，兩位不妨在這裡暫住一晚，等明天再與主人一會。”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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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糜爛之地（下）
瑞伊品嘗到了一頓美味的晚餐。令他好奇的是這份晚餐完全沒有問題，相反，它十分豐盛美味——並且健康。
“我討厭生菜，也討厭沒有甜點的晚餐。”瑞伊小聲咕噥道。
管家在一旁恭敬地問道：“需要什麼樣的甜點？”
“可以的話請多給我一些蜂蜜，我想拌在沙拉里。”瑞伊說道。
於是他至少在一小碗沙拉里加了五十毫升的蜂蜜。
空曠的餐廳只有他和格雷特兩個人，以及這位傀儡管家。整座城堡寂靜得好像沒有生靈一般。
就餐完畢的兩人在管家的帶領下向四樓走去。
柔軟的黑色毛毯踩上去有種異樣的柔軟，甚至還很有彈性，瑞伊低頭看了看卻分不出這不是哪種野獸的毛皮。
樓梯上懸掛著幾幅油畫，全部都是肖像畫，而畫中的人……至少其中一個瑞伊可以肯定，是錫德蘭伯爵夫人——曼娜.錫德蘭。雖然畫中人的相貌和曼娜截然不同，可是那種火焰一般的氣質和慵懶的風情卻是別人模仿不來的。
油畫中的曼娜依舊是火紅的長裙，她坐在搖椅上，手上執著一把紅色的羽毛扇，膝蓋上還放著一張色彩誇張面具。她的身後站著一個英俊的中年男人，是錫德蘭伯爵，而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正坐在她的腳邊，或許就是她的孩子。
如果這張油畫不是出現在這裡，或許瑞伊會覺得這是美好的一家三口。
瑞伊回頭多看了一眼，然後就跟上了管家的腳步。
“這是您的房間。”管家站在一間房間前對瑞伊說道，然後又對格雷特說，“您的房間就在隔壁。”
“不了，我們住一間。”瑞伊突然一把拽著格雷特的手臂對管家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管家呆滯了幾秒，然後運轉正常：“當然可以，需要我再拿一床被子嗎？”
“不用。”瑞伊對他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然後拉著格雷特迅速進了房間關上門。
雖然格雷特從頭到尾都很冷靜，可是瑞伊還是有些心虛地解釋了一下：“這種地方……我們還是在一起比較安全。”
“嗯。”
壁燈散發著溫柔的橙色光線，讓這間客房顯得十分溫馨。瑞伊在房間內走來走去，黑色的床單和棉被讓他忍不住想要當面質問這裡主人的品味，床單邊沿的精緻蕾絲花邊更是讓他有種無力的感覺。
明明是溫馨的燈光配上這種純黑色的大床那種異樣的色情感讓瑞伊尷尬了起來，他拉開窗簾看著窗外，然後努力用平靜的聲音問道：“你要一起睡嗎？”
“好。”
瑞伊被噎住了，原以為格雷特無所謂睡不睡覺，只是出於禮貌詢問一下，結果他還真的答應了。
禮貌頓時變成了尷尬的邀請，這個夜晚恐怕並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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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時候格雷特可不是一個好床伴，瑞伊的身體原本就比一般人要冷，現在一大一小兩個冰塊擠在一張大床上，就算這床被子是由最優質的最柔軟的絨絨鳥的羽毛填充的也無法讓兩個人的身體稍稍溫暖一些。
不過這樣子同床共枕倒是個新奇的體驗。
瑞伊感覺不到格雷特的呼吸，他不說話的時候他甚至感覺不到他是活人，確實……格雷特早就不是人類了。
被窩裡忽然有隻冰冷的手握住了瑞伊的手上，瑞伊猛地睜開眼，借著柔和的月光，他看見格雷特的眼睛亮得磣人。
“睡吧。”他說，然後就閉上了眼睛。
瑞伊動了動手指，將自己的五指嵌入格雷特的指fèng里，格雷特似乎並不喜歡這樣的動作，可是瑞伊很固執地握緊了手。格雷特最後還是縱容了他，他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放鬆了手上的力道。
瑞伊這才滿意地笑了，蜷縮著身體看著近在咫尺的格雷特，然後閉上了眼睛。
在這種陌生又危機重重的環境裡還能沉睡，或許是因為他知道他的身邊有個可以信賴的人吧。
一個可以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的後背交出去的人。
夜漸漸深了，格雷特閉著眼睛，可是人卻是很清醒的。在他成為一個死亡騎士後他就不再需要睡眠，在其他人沉睡的時候他更喜歡一個人在花園或是訓練場練習，偶爾也會在房間裡看一看書。如果他需要的話他也完全可以進入到一種類似於睡眠的狀態中，但是不會有夢境，與其說這是睡眠不如說這更像是關掉了一台不停運轉的器械，這種感覺讓格雷特覺得不舒服，所以他很少會進入“睡眠”。
不過這不代表死亡騎士不需要休息，只要有自我意識在，精神總是會疲倦的。
窗簾沒有完全拉攏，月光照進了這間房間，瑞伊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介於少年於青年之間的臉龐還有些青澀，可是卻又不顯得稚嫩。
他已經不是個孩子了，雖然有時候還是流露出一些少年心性，可是卻已經漸漸成熟起來了。或許他的人生道路並不是那麼一帆風順，可是他卻已經有了足以對抗各種磨難的勇氣和堅韌。
鼻尖忽然湧入了一種香甜的味道，格雷特有一瞬間的恍惚。瑞伊忽然翻身下床，迅速打開大門沖了出去。
香味有些淡了，格雷特看著敞開的大門有些不確定剛才發生了什麼，就是一剎那的時間，他好像被什麼東西蠱惑住了，完全沒有行動的念頭。
那種香味……就好像是針對他的一般。
格雷特立刻抽出枕頭下的叛龍之牙，步出了房間大門。
走廊中香味異常濃郁，可是格雷特已經沒有了剛才恍惚的感覺，他不知道瑞伊現在發生了什麼事，他剛才應該是被控制了。
摩挲著鎖骨下的契約烙印，格雷特閉上眼睛感受瑞伊的位置。
走廊牆壁上的壁燈一直是亮著的，魔法晶石一直提供著源源不斷的能量使得這些壁燈徹夜散發著溫柔和煦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