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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n點頭,季東霆背靠黑色車身,雙手抱胸地對何雲說:“魏太太都有心情來酒吧,我又怎麼沒有好心情呢。”
“呵呵。”何雲眨眨眼睛,“我原本以為姜經理是個幸運女人,現在我倒同情她起來了。她人流呆在家休息,男朋友卻來酒吧消遣。”
季東霆“哈哈”笑了起來:“魏太太真有趣。”
何雲也納悶了:“難道季先生不知道?”
季東霆臉上的表情突然停滯下來,他突然將何雲抵在酒吧外面的柱子上,問道:“告訴我,你從哪兒聽來的?”
何雲被季東霆冰冷神色嚇去了,男人眼底陰翳,如風雨欲來。不過她抬了抬胸,嘴角掛著嘲諷的笑:“當然是她的好徒弟告訴我的。”
季東霆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女人,他全身上下都被戾氣籠罩著,他靠近何雲,壓低聲音說:“不管你從哪兒聽來的,如果你敢把許許流產的事到處宣揚,我告訴你,你就別想魏北海從監獄裡出來。”
何雲還真被嚇去了。
季東霆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加狠毒,幾乎是一字一句說道:“還有你,你在北海的齷齪事我也知道不少,如果你敢說出一個字,魏北海應該是想要你進去陪他,至少有個伴不是麼?”
何雲看著季東霆,噤若寒蟬。
……
Dean太久不見季東霆進來,他又從酒吧出來,結果看到車子已經被季東霆開走了。他想:那個裝腔作勢的男人,其實早點想見到姜經理吧。
***
姜幾許坐在房間的書桌化了一個妝,她打了粉底和腮紅,然後塗了淡淡的眼影,最後還擦口紅,是季東霆給她選的顏色。
她對著鏡子看了看裡面的女人。化妝品真是神奇的東西,可以把一個憔悴無光的女人重新變回嬌艷動人。
姜幾許給季東霆打了電話,她再一次主動示軟,一個人如果一件事做的不對,她若失去最好的機會,之後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自己搬著板凳自己下台階。可惜人永遠在事後才看清所有問題和原因。
電話很快接通,但沒有人說話,似乎只有細微的電波在她耳邊流淌。姜幾許以為還是Dean接聽這個電話,她輕聲細語地問:“是Dean麼,我聽說Kingsley回來了,他在你身邊麼……”
過了會,一道低沉聲音傳了過來,裡面有著一種壓抑情緒的幽微感。
“許許,是我。”
姜幾許一時間只覺得委屈,如果情好的時候,她完全對著季東霆哭了起來,哭訴他這段時間對她的冷漠和刻意。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她擦去眼角的眼淚,軟軟說:“Kingsley,你晚上回來嗎?”
“回來。”季東霆說,“先這樣吧,我在開車,我們回來說。”
姜幾許掛上手機,鏡子裡化好妝的女人又是一片狼藉。她用化妝紙擦掉妝容,最後只塗上了一點胭脂水粉,讓她不至於看起來死氣沉沉。
十幾分鐘,姜幾許聽到了門鈴聲,她上前開門。其實季東霆早有這門的鑰匙,那個男人更喜歡以主人的姿態走進她的公寓,而不是如今這樣,開始按門鈴了。
姜幾許上前開門,季東霆就立在門外,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大概非洲的陽光真的太猛烈,臉上膚色沒有之前白皙了,不過五官更立體了,就像是雕塑出來的美男子。
姜幾許揚了揚唇角:“曬黑了。”
“是麼?”季東霆淡淡回應,直接越過姜幾許在沙發坐下。他看起來有點疲憊,好像穿越千山萬水的跋涉趕到她面前。
他何止黑了,還瘦了。
愛情甜蜜美妙的時候就像峭壁岩fèng里開出來的花,它在風和日麗的春光下傲然綻放;如果一份愛情開始變壞了,它也會在狂風暴雨里憔悴凋謝。它有著花兒的鮮艷和動人,也有花兒的脆弱和易折。
姜幾許在季東霆身邊坐下來,季東霆轉過頭對她:“幾許,我們談談。”
姜幾許點頭,嗓子有點癢,頓了頓說,“你先說。”
“好。”季東霆問,“你那天是不是跟沈珩走了?”
姜幾許深吸一口氣:“是。”
“理由。”
“他帶我去見父親。”
“好,這就是你說的回老家。”季東霆說,口吻慵懶而平靜,裡面有著說不出的輕嘲,“但是你告訴我,你是一個人回去的。”
姜幾許突然很想笑,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在顫抖,她不曾心虛,卻在害怕。她甚至不敢看季東霆的眼睛。
“我怕你生氣……”她說。
“哈哈哈。”季東霆笑出聲,“怕我生氣?我的女朋友可真蘭質蕙心、善解人意。”
姜幾許低下頭。一種怕被傷害的感覺,就像食骨吸髓一般緊緊跟隨著她。
“好,這個問題我們不討論。”季東霆冷聲冷氣,他想問姜幾許是不是真的打掉他孩子了,但是話到嘴巴卻什麼也問不出來。良久的沉默之後,他開口,“剛剛我聽到一個很聽的笑話,有人告訴我你懷孕了,真的麼?”
姜幾許胸口好似被一種陌生的力量擊中,她好半晌才緩了過來。她全身發冷,因為害怕指尖都打著顫兒。她就像被人押在斷頭台上,脖子一片寒冷,陽光下刀刃像雪一樣白。
季東霆眼睛平靜,口吻也很平靜。他只想求證一個事實而已。但是一顆心早已經被揉成了糊狀。他難受,他不敢置信,所以他只想讓姜幾許跟著他一塊兒難受。他靠近姜幾許,故意又惡毒地問:“明天我帶你去產檢,好不好?”
姜幾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鼻子被一團酸澀的東西堵住,她呼吸不上來。眼淚流出,流進嘴裡,是鹹的。
“看來是真的啊。”季東霆摸上姜幾許的臉,用一直幾乎殘忍的溫柔說,“幾許,這是我季東霆第一個孩子。我可是要告訴你,我不允許他有任何閃失,知道麼?”
姜幾許說不出話來,她好像陷入了一場走不出的夢魘里,她多麼希望這是一個夢魘,沒有宮外孕,沒有孩子,沒有冰冷殘酷的質問……她張了張嘴,倒抽了一口冷氣,說:“Kingsley,孩子的事……”
季東霆眼神充滿著恨惡惡的情緒,是深惡痛絕的。他摸著她的臉,手掌冰涼得就像一條蛇貼在她臉上。他用眼神制止住她,他讓她閉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沒有孩子……”姜幾許還是痛苦說出來,“從來沒有孩子。”
季東霆笑起來,笑得眼圈都紅了。隨後他將桌上的花瓶回落到地上,他站直起來,同時將姜幾許拽了起來,氣勢洶洶,滿臉戾氣:“從來沒有孩子,難道不是被你打掉了?”
姜幾許也笑起來,她歪著頭,邊哭邊笑:“如果你都知道,你幹嘛還要問我,如果不知道,為什麼不好好問我?”
“好好問你。”季東霆將姜幾許抵在客廳的小書架上,書架頓時晃動,兩三本專業書齊刷刷掉了下來。
“好好問你,問你為什麼要打掉我孩子,問你為什麼不經我同意擅自主張,還是問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啊,你讓我問你什麼!?”季東霆徹底爆發了,他雙手捧著姜幾許的臉,僵硬的手指幾乎掐在女人白嫩的臉蛋上,“姜幾許,你在犯法,你在犯法,你知道嗎?”
姜幾許哭出來,她不是難過季東霆的態度,而是手術台冰冷的感覺再次重現大腦里,她胸口堵著一團氣,在她體內橫衝直撞怎麼也出不來。
過了一會她說:“季東霆,你聽我解釋……”
“好啊。你解釋啊。”季東霆湊在姜幾許耳邊,“你解釋什麼?告訴我那孩子根本不是我的,而是沈珩的,對麼?”
“什麼……”姜幾許看著季東霆,難以置信。她的心口好像多了一個窟窿,裡面汩汩地往冒著血,她似乎聞到了鮮血的味道。cháo濕的、噁心的、粘稠的……
她劇烈咳嗽起來,幾乎要嘔吐起來。
“季東霆,你不能這樣子說我。”姜幾許全身無力,她快倒下了,如果不是季東霆依舊狠狠拽著她。
“這就難受了”季東霆冷冷看著姜幾許,“那你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我比你還要難受,我女朋友不告而別,我女朋友跟前男友藕斷絲連,我女朋友打掉我孩子,你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到我的心情!”
姜幾許聲音微弱:“我一直想跟你說的,Kingsley,當時我心很亂,我想緩一緩,我想好好告訴你,後來你去機場我也給你打電話了,可是你就要登機了。”
“是啊,所以我說我有個蕙質蘭心的女朋友。”季東霆臉上愉悅又狠毒,“你還祝我玩得開心一點呢。”
姜幾許痛苦地捂著自己的頭,季東霆鬆開手,她蹲在了地上。悔恨、痛苦、難過……人的自私讓她還抱著一種去希冀,她多麼希望季東霆還能安慰她一句,但是他沒有。他恨她,他覺得錯的都是她,他高高在上地給她判了死刑。
“對不起……”姜幾許道歉,她哭著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季東霆跟著蹲□子,他抬起姜幾許的臉,“姜幾許,我季東霆的孩子,不是你一句對不起就行的。姜幾許,我告訴你,你賠不起。”
“對啊,我賠不起,你是不是要我去死啊!”姜幾許狼狽地坐在地上,後背抵在書架上,臉色蒼白得胭脂水粉都遮蓋不住。
她快要被季東霆逼瘋了,原來相愛兩個人,真的可以相互逼成瘋子。
季東霆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姜幾許,他的眼神就像看垃圾一樣,滿臉的嫌棄。半晌,他說:“既然孩子打掉了,也挺好的。至少我以後孩子的母親,不是一個自私又懦弱的女人。”
自私懦弱……
多刺耳的話啊,姜幾許耳朵嗡嗡得響著,她恨不得自己此時就是一個聾子,她抬眸看著季東霆:“是啊,你本應該找一個名媛小姐的……”
“呵呵。”季東霆涼涼扯著嘴角,“說得好像你還看不起名媛小姐。”
姜幾許:“我沒有。”
“說到底是你自認清高孤傲,你看不起有錢人,你甚至反感特權主義。”季東霆一字一句說著,他就像冷酷無情的醫生,正拿著手術刀解剖著她,剖開她內心深處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