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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ice捏了捏手中的小棒球,遞給葉昂暘說:“事情都過去了,是不是……”
“過去?過不去!”葉昂暘狠狠地黃色小棒球砸在牆面,“啪啦”一聲,小棒球反彈到復古的玻璃窗,嚇得Janice跳起來:“小葉總,你這樣我會很為難的。”
“對不起。”葉昂暘說,不過他管不了那麼多了,“改天請你吃頓好飯。”
吃飯?Janice鄙夷地轉過頭。她還缺飯吃啊?她冒著多大的風險和對陸珈的負疚來這裡的,想了想,Janice開口說:“十頓飯。”
十頓就十頓,葉昂暘隨手抓起一件外套站起來,“徐嘉修還在公寓麼?”
這是大戰即將開始了嗎……
“不,不在了。”Janice舌頭打結,不過也沒有撒謊,“老大今早就出門了。”
“陸珈呢。”葉昂暘又問,他先找陸珈也一樣,他要告訴陸珈,徐嘉修是如何用下作的伎倆拆散了他和她。
陸珈當然也是一塊出門了!Janice都不忍回答了:“小葉總,今天是周末啊,兩人自然一塊出門約會了。難道你不知道老大和寶貝最近在搞對象麼?”
葉昂暘:“……”
葉媽媽切了Janice帶來的進口瓜送上樓,發現氣氛有些不對。葉昂暘看到媽媽心裡頭更是委屈異常,忍著情緒不爆發。
葉媽媽溫溫柔柔地問了一句:“Janice,怎麼了?”
Janice攤手,只是嘆氣。
“陽陽,怎麼了?”葉媽媽又詢問自己兒子。
沒什麼,葉昂暘咬牙切齒地扔出一個名字:“徐敗壞!”
小修?徐敗壞是陽陽給小修取的外號,葉媽媽敏感察覺到可能是倆孩子鬧矛盾了,立馬笑著調節說:“是不是和小修鬧矛盾了,跟媽媽說說。”
豈止是矛盾!葉昂暘又難過又憤怒,更多是被好友背叛的委屈,他發泄地說了一句:“徐嘉修損人陰招,害我沒了兒子和女兒。”
什麼……!葉媽媽手中的水果托盤差點要掉下來,幸好Janice眼疾手快搶了過來,進口瓜很貴的!
葉昂暘的話,葉媽媽想到什麼了,會不會是小修和陽陽玩鬧的時候,小修不小心把陽陽的命根子傷到了?葉媽媽頓時心急如焚,不管不顧當著Janice的面問了起來:“是不是那個地方傷到了?”
“#¥%……&”
哪個地方,葉昂暘眼裡有片刻的迷茫,隨後吼了出來:“媽!”
另一邊,Janice還在吃瓜呢,當場噴了出來,她總是這樣秒懂,不好不好。
——
陸珈和徐嘉修去了西潯鎮,江南水鄉,一個地如其名的地方。大清早兩人從東洲的鋪堂上高速,到達目的地已經是上午11點了。這次出行完全是心血來cháo的決定,什麼準備也沒有,油還是在高速服務區加滿。中間,陸珈跑進服務區的便利店買了幾串關東煮,她吃幾個,也餵徐嘉修幾個。徐嘉修滿意地接受她的餵食,修長的眉眼輕鬆愉快,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告訴她:“我外公外婆就是西潯人,我也算半半個西潯人,等會我帶去你看看他們。”
陸珈口中丸子差點掉下來,那麼重要的事,徐嘉修怎麼不早說!昨晚她和他聊天,她無意在朋友圈看到老同學發西潯鎮的花海清泉,對徐嘉修說:“西潯真漂亮。”
“是漂亮,我們明天就去吧。”
……
是吧是吧,徐嘉修從頭到尾根本沒有一丟丟透露出他是半半個西潯人的意思。陸珈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咬著嘴裡的丸子不說話,徐嘉修伸手攬住她肩膀:“難道你對我小時候呆過的地方就沒有任何好奇嗎?”
陸珈:“……”
一路,陸珈知道了不少事。徐嘉修外婆不是西潯人,是一個大地方出來的大小姐。在動盪的年代裡嫁給了徐嘉修外公,外公姓艾,艾姓在西潯也算是名門望族,這樣的家族成分在特殊年份里飽經憂患,最後還是屹立不倒地走過了歲月的風風雨雨。
徐嘉修外公已經去世,外婆依然健朗。艾家的兩處老宅捐給政府,成為西潯鎮旅客重要參觀景點,艾家人目前住的房子是之前的別院重新修葺翻新,風格依稀可見西潯古鎮建築的影子。
還沒有來到艾家,陸珈問男朋友:“徐嘉修,你說你五歲之前都住在這裡,那這裡是不是有你很多小夥伴?”比如什麼青梅竹馬之類的。
“好像沒什麼,以前會跟我玩的小孩並不多。”徐嘉修回答,也不隱瞞小時候人緣不好的事實。
“為……什麼?”
徐嘉修摸摸女朋友的後腦袋,必須告訴她一件事:“我外婆有點嚴肅,規矩比一般外婆要多一點。”
比一般外婆要多一點是什麼概念?陸珈抬頭望向徐嘉修,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心情又緊張了:“外婆會不會不喜歡我?”
嗯?徐嘉修也認真回視女朋友,眸光澄清乾淨,上挑的眼角有淺淺的笑意:“你都叫她外婆了,她怎麼會不喜歡你?”
呃,這個……她只是覺得“你外婆”太拗口了。陸珈一張臉蛋微微泛紅,她給老陸發了消息,說她現在在西潯。老陸對西潯不了解,可是對西潯的老酒很了解:“別忘了給老爸帶幾瓶回來。”
哦,然後她根本不敢告訴老陸,她又被徐嘉修拐來見家長了。
中午的飯自然在艾家吃的,陸珈也見到了徐嘉修的外婆。她第一次見到那麼精神又好看的老太太,對,就是好看:滿頭銀絲光潔地盤成髮髻,身上是一套整齊妥當的雲衫,看不見一絲褶子,手腕戴著一個手鐲,碧綠水潤。
老太太說話還是中氣十足,以長輩的口氣詢問了陸珈幾個問題。陸珈不敢多說一句話,也不敢少說一句話,總之老太太問什麼她答什麼,儘量禮貌大方得體。
老太太對她呢,沒有太多的熱情,只有周到的安排。陸珈猜想老太太會不會對她不滿意,老太太問了一句:“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這個問題,陸珈回答不上來了,大腦瞬間短路了。
徐嘉修慢悠悠回答:“如果可以,我努力讓外婆今年就喝上外孫媳婦茶。”
今年?現在都快半年過去了……陸珈默默盯著杯里的幾片綠茶,還有,徐嘉修要怎麼個努力法?
倉促的西潯之行,陸珈了解到不少徐嘉修的家庭情況。外婆這邊,徐嘉修還有三個舅舅,他媽媽是艾家最小的女兒,一直備受寵愛,所以要外嫁到東洲市的時候,氣壞了家裡人,外柔內剛的徐媽媽只用一句話反駁:“當初我娘不也是外嫁才來到了西潯嗎?”
“之後我媽媽生了我,我外婆還賭氣不來看我,第二年我爸爸要到國外技術交流幾年,我媽作為家屬可以跟隨,至於我……”徐嘉修頓了頓,“我外婆就主動要求帶我,直到五歲才回東洲。”
哦,那時候外婆年紀已經大了吧。陸珈有疑問。
“真正照顧我衣食住行的是張阿姨,外婆主要是監督,外公就教教我讀書寫字。”徐嘉修說,語氣溫和,還有一絲細微的情緒。
陸珈可以想像徐嘉修童年的樣子,沒有太多的玩伴,在嚴肅的大家庭里一板一眼地成長,但也不缺愛。“張阿姨呢?”她問。
徐嘉修牽起她的手:“前幾年病逝了。”
“哦。”陸珈遺憾地點點頭。
徐嘉修嘴角帶笑,隨口問她:“我小時候應該也算是留守兒童吧?”
好像可以算是……陸珈抱住徐嘉修的腰,她童年和徐嘉修不一樣,是飽滿又活潑的明亮色調,就是十歲那年——陸珈不去想不開心的事,大腦還是冒出了一個問題,她和徐嘉修應該能一直順順利利走下去吧。如果感情也可以上保險就好了……
三個舅舅,徐嘉修的小舅舅已經出了國,長期呆在浪漫法國,家裡有大舅舅和二舅舅,兩人是西潯鎮出名的企業家。晚上全家一塊吃飯,陸珈喝了不少西潯老酒,果然是好酒,難怪老陸會惦記著。
陸珈想到明天上班的問題,不過老闆還坐著呢,不管了。
飯後已經是晚8點,舅舅們不准外甥開夜車回東洲市,兩位舅媽也很快整理出兩間房,就算不多玩幾天,一晚總是要留宿的。徐嘉修不再推脫,陸珈自然跟著留宿艾家。
夜裡,徐嘉修帶她看小橋流水的夜景,青石板路,燈火闌珊街道還掛著古色古香的紅燈籠,遊客行人擁擁攘攘,鋪子裡有賣好多有趣的小玩意,陸珈挑了好幾樣。徐嘉修給她付了錢,她也不推脫,小錢而已。
陸珈回到艾家,才發現手機里有好幾條簡訊,都是Janice發給她的:“寶貝,你幾點回來啊?”
不好意思,她都忘了。
Janice真的很無奈,自己闖的禍又不能不管。她煮了泡麵端給留在公寓不肯走的葉大爺:“小葉總,來,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先,吃飽了才有力氣那啥,是不是?”
……
陸珈給Janice回了電話,稍稍解釋了幾句,快掛斷的時候想起一件事:“明天記的幫我打卡簽到。”
“好,沒問題。”Janice忍住嘆氣聲,根本不敢告訴陸珈葉昂暘還在她這裡盯梢呢,專等老大回來算帳!掛了電話,Janice看向葉昂暘已經吃完的泡麵碗,哎,總之她是操碎了心。
——記得幫我打卡簽到。
“呵。”有人笑了。
陸珈放下手機,說了一句玩笑話:“現在像我這樣的好員工不多了。”
“嗯,的確。”所以他眼光多好,徐嘉修微笑著認同。
夜裡走了很多路,陸珈洗漱好又泡了腳。今天算是出門玩,她也沒有太多忌諱,直接在徐嘉修面前泡起腳;徐嘉修呢,從回來到現在,一直呆在她房間沒有離開。
陸珈有一雙好看的腳,她的腳相對身高而言不算大,穿最常見的37碼鞋,關鍵腳型很好看,線條流暢,柔潤細白,可以輕鬆駕馭最難穿的尖頭小單鞋,常常被以前的女同事羨慕不已。
此時,潔淨的洗腳盆里,被熱水泡著的一雙腳,白里透粉。徐嘉修視線掃兩眼,稍感燥熱。外面夜色濃濃,時不時有風聲呼嘯著穿過庭院,突然一道“哐當”的聲響,是夜風將庭院裡的盆栽給颳倒了,過了會,外頭直接是雨聲潺潺,下起了大雨,雨水落在青瓦片,聽著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琵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