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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米安安還有意識,能勉強控制四肢。
但她卻任由身體朝下墜去,重重地跌在地面上……
“洪奎,老大要的是顏梁淮,你給我弄個小破蹄子來有個毛用!”
黑暗裡,米安安聽見將她往房間裡拖拽的男人粗噶地質問,緊接著,她聽見“龔星”用篤定而冷漠的語調說,“她是顏梁淮的心頭肉,有她在,不愁顏梁淮不自投羅網。”
“真的假的?看起來沒腰沒屁股的小丫頭片子,能喜歡到什麼份上?”
“龔星”,或者應該叫他洪奎冷笑著說:“你懂個屁。”
“行行行,我不懂,但願你這次別再失手,”同夥冷嘲熱諷地說,“我可是按你說的,把老大都驚動了,要是再像上次在山上放蛇那麼烏龍,我看你的老臉往哪兒擱。”
“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你!”
“行了,人鎖這裡,”洪奎冷聲說,“該去準備‘迎接’川狼了。”
“這妞要留人守著嗎?”
“四層樓高,難不成她跳下去?”
“也是,走吧!估計快到了。”
不知道是誰從米安安兜里摸走了她的手機,然後起身出門,落下了鎖。
男人的腳步聲消失在電梯,癱在地上的米安安緩緩睜開眼,環顧四周——
這大概是廢棄的娛樂場所,地上的紅毯已經落滿了灰,華麗的吊頂上懸著顫巍巍的蜘蛛網,一切都顯示著這裡曾經的紙醉金迷和如今的破敗衰落。
陽光從被灰塵鋪滿的窗口照進來,是這間冰冷的屋子裡唯一的溫暖。
米安安覺得腦後鈍痛。
她吃力地爬起身,後怕地摸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等再重逢,顏梁淮一定會很生氣吧?
他明明囑咐過只要從“龔星”嘴裡逃出要帶她去的地方,就立刻脫身的,可她沒有聽話……總覺得撤得太快的話,釣不出大魚來。
聽那兩人的對話,她的選擇還真碰對了。
所謂“老大”也驚動了?,
那這次,一定可以一網打盡了吧?顏梁淮也不必再耿耿於懷。
米安安手撐著地面爬起身,輕輕走近窗戶——
第40章 榮光(40)
四樓的窗戶背陰,對著一片荒蕪的曠地,就算仰天長嘯也未必有人能聽得見,何況米安安也不敢——怕是援軍還沒到,樓下那幾個人就先上來滅口了。
所以她只能用最細微的動作撬開塵封的窗,黏膩的手感令人作嘔,可是當風從窗縫裡轉進來,新鮮的空氣充滿了自由的氣味。
她腦後一陣陣地悶疼,噁心的感覺始終膩在喉頭,陣陣發腥。
定了定神,米安安抓住窗框,抬腿跨出窗台。
這裡曾是娛樂會所,背陰處的各種排線管道蛛網密布,可是就連米安安也不知道這些線道是否還牢固,所以每一腳都不敢踩實,更不敢輕易鬆手、移開。
風聲在耳邊呼嘯。
與顏梁淮初見的那個風雨之夜,被山體塌方困住的米安安赤手爬上最高的古樹,把衣服系在樹頂,這才讓川狼迅速地確定他們的定位。
那時候的風比現在更犀利,而且她不知道救援人員在哪裡。
如今,窗外陽光明媚,風隨卷著些許沙塵,而她知道顏梁淮就在附近……
從前在節目組拍攝的時候,流傳著一句玩笑話——
心中有信仰,腳下有力量。
米安安咬住唇,鼓足勇氣跨向下一截的管道,不料,約莫是風吹日曬導致的材料老化,她的足尖才剛剛搭上去,就聽見石灰鬆動,連帶著整條管道全部脫落,宛如崩塌現場。
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米安安的汗順著下巴一點點滴落,手腳冰涼,懸在十多米的高空,進退不得。
她不知道這動靜什麼時候會驚動房子裡的歹人,也不知道如今懸住自己的這幾根管線幾時會鬆動……
所謂命懸一線。
可是她不能死呀,阿嬤還在生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忘記一切,如果沒有她,誰來照顧阿嬤?
還有,她還沒等到顏隊長求婚呢……不知道做他的新娘是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
不可以死,起碼不能這樣冤枉的死。
摔下去死相一定很難看吧?
米安安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看向更遠處殘存的排氣管,然後使出全身力氣,快狠准地一蹬牆,同時緊緊拽住對面的管子。
身子重重地撞在牆上,疼痛襲來,可她卻沒有精力去管,僅存的念頭是一定要平安地回到地面,一定要成為顏梁淮凱旋時第一個迎接他歸來的人。
掌心疼,膝蓋疼,腦後疼,嘴裡都是腥氣。
可是風中的米安安,雙眼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明亮……
當足尖終於觸碰到微松的泥土地,米安安連多遲疑一秒、慶幸劫後餘生的的時間都沒有,立刻拔足狂奔。
在來的路上,她特意留心過,儘管這片地區正處在拆遷改造、暫緩施工的時期,但在南邊不遠處是有一塊工地的,那邊的吊車一直在運作,所以一定有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