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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米安安上車之後,伏在車窗邊,雙手握在唇邊大聲辭行,“姐姐!要來凝壟找我玩兒啊!”
念真笑吟吟地點頭,“教你的別忘了。”
“都記著呢!”
車開了,那善忍不住問:“念真教你什麼了?”
米安安瞟了顏梁淮一眼,狡黠地笑,“這是女孩子之間的秘密。”
“一下午而已,你們就有小秘密了,”那善念叨,“都說男人的秘密都跟女人有關,那女人的秘密是不是也跟男人——”
顏梁淮忽然抬手,塑膠袋擦著那善的臉遞向後排,打斷了他的碎碎念。
米安安看著那個塑膠袋,“給我噠?”
“墊下肚子。”顏梁淮簡潔地說,“開回去要花點時間。”
那善清清嗓子,“哥,那你就餓著啊?”
顏梁淮隨口說:“我不餓。”
話剛說完,一隻小手就從他肩頭伸了過來,攥著半塊鍋盔。
顏梁淮偏過頭,就見小姑娘一口小白牙,笑如春花,“吶,分你一半。”
她晃了晃手,碎屑頓時窸窸窣窣地落了顏梁淮滿肩。
那善心裡哀嚎,完了!
隊長有潔癖,床不讓人坐,更不喜歡在外面吃東西——因為討厭碎屑掉滿身,油膩沾滿手。
小姑娘八成要挨冷眼了。
“對不起、對不起!”米安安慌裡慌張地剛要撤手,卻被人握住了手腕。
她一愣,只見顏梁淮從自己手裡接過了那半塊鍋盔,順手從車前扯了張面紙塞她掌心裡,又鬆開了。
一系列動作,不光米安安傻了眼,那善的眼珠子也差點沒脫眶。
餘光看見顏隊把半塊燒餅叼在口中,一手拿面紙清理肩頭的碎屑,不但沒有要責怪小姑娘的意思,反而還順手送了張紙巾給她?
太陽……
那善看向西邊。
確實是從西邊落的啊!
米安安原本食量不小,但因為心裡存了事,壓縮了存放食物的容量,吃了半塊鍋盔就飽了,正捏著紙袋琢磨著怎麼把念真教的東西付諸實踐,就看見顏梁淮從前排伸過手。
她懵了一下,然後猶猶豫豫地抬起胳膊,把自己的手放進了對方掌心。
柔軟、溫暖的觸感,落在掌心。
顏梁淮一愣,知道小姑娘是誤會了。
指尖溫軟,骨骼小巧,與他所熟悉的那些摸爬滾打里出來的糙手截然不同。
讓人忍不住,想要呵護。
這念頭一閃而逝,但他還是頓了下,才清清嗓子,“包裝袋,給我。”
米安安臉上一臊,忙縮回手,重新把空袋子塞進對方手裡,然後恨不得原地挖個洞,把自己給埋起來。
那善餘光看見了這一幕,憋笑簡直憋到肺疼。
要不是怕真笑出聲,小姑娘難堪,隊長發飆,他一定要大笑三聲,以感恩世界之大,終於有人能讓他們剛正不阿、寧死不屈的顏隊,甘願認栽。
回到凝壟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車停在米安安家門口,她邀兩人進來吃個便飯,沒等顏梁淮拒絕,她就率先搶白道:“你該不會要讓那善哥哥跟你一起吃白開水泡壓縮餅乾吧?他今天開了小半個長途呢,很辛苦的,得補一補。”
那善憋笑說:“對對,我虛,要好好補補,哥你可別虐待我。”
於是,顏梁淮和那善留在米家吃飯。
米家老太太倒是樂得熱鬧,在廚房裡忙著添菜。
顏梁淮覺得過意不去,要去廚房幫忙,卻被老太太攔在外面,“哪有讓客人忙菜的道理?安安,快帶小叔叔上外面坐著去,不然出去玩兒一圈,等我叫你們再回來。”
原本正幫著洗菜的米安安老大不樂意地說:“阿嬤,人家才二十出頭,叫叔叔把人給叫老了。”
顏梁淮聞言,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
米阿嬤沒轉頭,“你爸當年管他叫小老弟,你不叫叔,叫什麼?”
“那善格格管他叫哥,我當然是跟著叫哥啊,不然輩分不是亂了嘛~”
“那你管那善先生也叫叔。”老太太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米安安:“……”
被推出廚房的米安安蔫頭巴腦的,低頭踢著石子。
跟在她身邊的顏梁淮醒了醒嗓子,“不用往心裡去,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呀!”米安安驀然地抬頭。
眼睛晶亮,眉梢帶著一點兒赧意。
看得顏梁淮心裡一咯噔,不由陷進那雙清如山泉的眼裡,他不介意嗎?介意,怕是比她還介意。
只是事實如此,他本來就比她大,也曾和她父母稱兄道弟,甚至曾抱過還是奶娃娃的她……
林林種種都證明,他倆不是一輩人。
“我不管,”米安安斬釘截鐵地說,“反正我絕對、不會叫你叔。”
是嗎?他明明記得,第一天她就叫他警察叔|叔來著。
顏梁淮垂眸,“隨便你。”
“這不是隨便的問題,”米安安加快一步擋在他面前,手指隔了幾公分距離指著他的左胸心臟位置,“是心裡要這麼想。我不認你這個叔叔,你也別拿我當什麼大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