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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裡是……”
“喔,這是院長辦公室。”
米安安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從小到大最怕這個長、那個長,連班長都怕。
對方忍不住笑了,“別怕,你和奶奶是貴客。”
貴客?米安安納悶極了,她從頭到尾也沒鬧明白這天降好運是怎麼來的。顏梁淮說是跟周老舊識,給安排了個號,怎麼現在如此大排場呢?
“顏隊長沒跟你說過,我們之間的淵源嗎?”男人問。
米安安搖頭。顏梁淮輕描淡寫的,要不是網上說周老是神仙大夫,她還真想不到其實很難見。
“原來如此,確實是顏隊長的風格。”男人頷首,“鄙人姓周,是本院院長。”
米安安:“……”又想罰站了,勉強忍住。
周院長笑,“要為你奶奶看病的正是家父。”
米安安“啊”了一聲,難怪了!
“顏隊長是我和家父的救命恩人,別說只是來醫院替老太太看一看診,就是飛去凝壟專程看診,家父也二話不說就會動身。”
“顏……梁淮救過你們呀?”
“嗯,具體的不便多說。但真是刀尖舔血地救出我們一支醫療隊,顏隊長是條漢子,就算如今退役,也無損榮光。”周院長感慨道,“只是我沒想到,從前我們去送錦旗,他都避而不見,第一次主動來找家父,竟是為了小姑娘你——的奶奶。”
米家阿嬤說:“梁淮這麼厲害的啊。”
“是啊,還有更——”周院長還要再說,突然止住話頭,站起身。
米安安抬眼,看向自動玻璃門外,和一個白髮老人並肩走來的顏梁淮。
就像對待米家阿嬤一樣,他微微弓著腰,以便更認真地聆聽老人說話。這是一種自發的修養,總能在生活的小細節上體現出來。
周老顯然十分喜愛這個後生,一直拍著他的手背,說個不停,直到看見輪椅上的老太太,才鬆開顏梁淮,走到老人家面前,和氣地說:“老姐姐,你的事我來負責,該吃吃、該睡睡,放寬心。”
老太太一聽,頓時覺得康健有望,連帶著看啥都順眼三分,聽周老說晚上一塊兒用頓便飯,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米安安:“……”她能說不想去嗎?
待在顏梁淮身邊,又要不動心、不喜歡,真的很難啊!
偏偏周老還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一塊兒來。”
跑不掉了。
席間,米安安還偏偏被安排在顏梁淮手邊,夾菜的時候都能碰到手。
她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顏梁淮問:“吃不慣嗎?”
念經中的米安安:“……挺好吃的。”
周老說:“這裡菜色比不得凝壟新鮮,吃不慣也正常,不用不好意思。當年我們在凝川工作的時候是吃過那裡山珍的,如今想吃也沒地方買。”
米安安立刻眉開眼笑,“那周老你跟我們一塊兒回凝壟吃呀!”
周老話裡有話地說:“那得看顏隊長的意思。”
米安安愣住了,上她家,為啥要看顏梁淮的意思?
可是顏梁淮似乎並沒有覺得這話有哪不對,順水推舟地說:“等阿嬤身體好了,一起回去吧。”
周老連聲說好,連周院長也附和說要帶團隊上凝壟團建……席間氛圍一下融洽了許多,紛紛向米安安打聽當地人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
米安安初到帝都,本來有點兒侷促,但在凝壟跑誰都沒她熟,聞言立刻活絡起來。一來二去,小姑娘終於恢復了常態,如魚得水地和眾人混了個熟。
“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對山裡的事兒倒真門清。”周院長誇讚。
米安安頗為自豪地笑。
顏梁淮說:“她之前做過戶外求生的節目,是外景主持,整個節目組都指著她帶路。”
這下眾人都驚了,紛紛問是哪個節目?
“曠野之星。”米安安不好意思地說。
席間還真有人看過幾期,一下想起來,曾經是有那麼個畫風脫俗的外景女主持,因為戶外技能滿格,人又嬌俏可愛,再加上不爭不搶的好性情,很有路人緣。
“不過……為什麼後來幾期就不見你主持了?”
米安安靦腆地笑了下,搖搖頭,“本來我就是業餘的。”
米家阿嬤說:“因為我身體越發不好,她不放心留我在凝壟出去工作——不光工作,連大學她都不肯出來念,那個錄取你的學校叫什麼來著?”
“阿嬤。”米安安給老太太添了點湯,“我不是讀書的料。”
儘管小姑娘不肯多說,可在場的都是社會人,哪還會不明白其中苦衷呢?為了不讓祖孫二人更難受,一個個也都不再說這個話題了。
直到散席,顏梁淮乘小姑娘陪阿嬤去洗手間的工夫,問周老,“阿嬤的身體,您覺得往後還能離人嗎?”
“這病不可逆,只能延緩發展。想要像從前一樣不大可能,但生活基本自理還是可以的。”周老如實說,“小姑娘為了照顧奶奶放棄了學業和事業,雖然可惜,但是正確的選擇。她奶奶如今最好不要再單獨生活了,否則一旦發生意外,延誤救治,後悔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