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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誹一番,氣總算消了大半,她露出臉,對著天花板出神。
可誰叫人家是救命恩人呢?如今,還欠了她一筆“巨款”……真要撒手不管,她好像又做不到。
米安安雙手用力搓了搓臉,臉蛋紅撲撲地爬起身。
沒過多會,院外傳來男人的聲音,“安安起來了嗎?”
米安安探頭一看,居然是班爺親自來了,連忙卷著圍裙跑出來,“班爺你怎麼來了?”
班爺雖然頭髮花白,可精神矍鑠得很,一眼看見米安安手裡的圍裙,“天剛亮你就在廚房裡忙活,真是大姑娘了啊,知道照顧阿嬤了。”
米安安撓撓還沒打理的小翹發,“阿嬤才看不上我做的飯菜,是給那個人弄的。他家門口垃圾袋裡全是壓縮餅乾袋,大活人怎麼能靠餅乾過活呢!”
班爺笑容沒減,從兜里掏出只牛皮紙信封,遞過來,“這個你拿著。”
米安安滿頭霧水地接過來,情書?如今這山坳坳里老的老、小的小,還真沒什麼適齡男青年。何況真要遞情書,也沒膽兒托班爺遞啊!
誰不知道別看他老人家現在慈眉善目的,年輕那會兒可是端過槍、打過仗,是實打實的狠角色,誰敢勞他跑腿啊。
拆開信封,米安安手指頭一勾,掏出幾張紅彤彤的鈔票來。
她抬眼,狐疑地看向班爺。
班爺說:“梁淮還你的。”
米安安瓢了下嘴,咬著唇瓣,大眼睛裡晶瑩閃爍,眼看著眶兒就紅了。
班爺打了個“止住”的手勢,“憋住啊,別跟我這兒掉金豆子。等會給小釗看見,還當我凶你,又得吵吵,我頭疼。”
“誰掉眼淚了?”米安安一抹眼角,眼睛睜得圓圓的,“他幹嘛不自己給我?”
班爺下意識地看了眼顏梁淮那屋的方向,“他要肯自己還,我還找你幹啥?”
“就是說啊,幹嘛找我?人家明明嫌棄得很,恨不得把我攆出八丈遠。”米安安氣呼呼地說,“這好人我是做不了了,班爺你另尋高明吧。”
班爺瞟了眼廚房,“那你這會忙啥呢?”
米安安:“……”
“好了好了,不逗你。他是誰你應該認出來了吧?”
“化成灰都記得,”米安安嘀咕,“要不是被他救過,我才不要熱臉貼冷屁|股。”
班爺摸著下巴,“就知道你是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米安安歪頭看著老爺子一臉老謀深算,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現在跳船還來及嗎?
“他是不是渾身長刺,你一靠近,他就扎你?”班爺眼一眯,還真有點顏梁淮那種生人勿近的意思。
米安安嘆氣,“何止啊!他還縮殼裡,誰拉他,他跟誰急。”
“所以我才找你啊,”班爺語重心長地說,“梁淮人不壞,就脾氣倔了點,要真找個玻璃心的照顧,非給他紮成渣渣。我瞅著,你呢,消化好、復原強,合適得很!”
米安安:“……”就是說她皮糙肉厚,耐揉搓唄!
一小時後,站在顏梁淮屋外的米安安,腦子裡全是班爺的話。
“創傷後應激障礙,坯體愛思帝(PTSD)聽過吧?這不療養著嗎?能不能渡過難關全看你的了。”
“畢竟救命恩人,咱不能忘恩負義,對不?”
“他嘰歪啥,你就當尊老愛幼,睜隻眼閉隻眼隨他去。”
“完事班爺給你包個大紅包,可好?”
米安安深深地吸了口氣,挺起胸,叩響了門板。
裡頭這次應得倒是快,“錢托班爺轉交了,其他也沒什麼事,請回吧。”
那聲音,要多冷淡又多冷淡。
“給多了,”米安安揚聲說,“我不是占小便宜的人,給你放門口了,麻煩早點兒拿走,免得被風吹沒了。”
沒聽見裡面回應,她又大聲說:“我走了。”
顏梁淮從窗邊往外看,果然見小傢伙說到做到,爽快離開了。
推開門,腳邊是只小紙袋,他俯身拎起來一看,裡面除了他用來裝錢的那隻牛皮紙信封,還有之前見過的保溫桶和一支牙膏狀的藥。
保溫桶上依舊貼著字條,筆觸圓潤。
【藥是班爺給的,抹了不留疤】
*** ***
“看什麼呢?”谷小釗覺得,自打那人來了,米安安越來越奇怪了,沒事兒就坐樹丫上盯著坡上那小屋瞅,走火入魔似的。
米安安盤在樹枝上,鞋被踢在一邊,手裡拿著捧松子,小松鼠似的磕著,口齒不清地問:“小釗,你聽說過PTSD嗎?”
“聽過,心理病。”谷小釗站起身,伏在枝丫上仰頭看她,“你現在連心理學都感興趣了啊?”
米安安問:“你家有書嗎?”
谷小釗:“應該有。”
“借我、借我!”米安安說著就要從枝頭往下跳,嚇得谷小釗連忙張開雙臂要接她,可她靈活得像長了翅膀的精靈,硬是躲開他輕盈地落地,還做了個俠客帥氣的定格,“開玩笑!我可是凝壟小飛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