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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那傢伙也是怪得很,什麼都不願意說。問他知不知道尹峈峒動手的原因,也是那副支支吾吾,眼神閃爍的態度。」蘇湄忿忿地跺了跺高跟鞋,「臭小子,他以為我這麼辛苦究竟是為了誰!」
明鏡並沒有死!
尹峈峒並不想承認,這才是自己尾隨蘇湄等人的目的,然而呼吸驟然變得粗重的條件反射仍是出賣了他。蘇湄何等功力,立即就發現了異常,眼睛掃往尹峈峒藏身之處,目光犀利如刀。
「什麼人!」
她快步走向那根石柱,然而後面空無一人。小警員在後面一頭霧水地喊:「怎麼了嗎?」
「沒什麼。」蘇湄四下張望,沒發現有旁人氣息,搖搖頭,「聽錯了,大概是流浪貓吧。」
他們很快上了車,馬達發動,一溜煙地去了。晌久之後,天花板上才出現一個人,尹峈峒的雙指捻在鋼筋上,他輕巧地落地,足底沒有發出絲毫聲響。他目送著警車遠去的方向,表情若有所思。
☆、新人笑
四月,嚴冬已過,氣溫轉暖,正是太薇山莊預備學前招新的日子。
武試高招的日子將近,從三月份開始,太薇山莊就陸陸續續迎來了提前查看校園環境的鮮肉。那些剛從基礎教育課堂里出來的學生還沒經歷過專業課程的嚴苛訓練,以及未來實習和工作選擇的壓力,滿臉營養豐富的青春氣息,不少高年級的臘肉前輩們都躲在教學樓里偷偷看他們,心理陰暗地賭新生們臉上的膠原蛋白多長時間會被消耗殆盡,又有多少人會因為承受不住學業壓力而放棄進修之路。
銅雀樓今年也迎來了幾個新生,他們通過了山莊的自主招生,因而跳過高招被直接錄入,提前入校習慣壞境。明鏡對門的師兄今年正好畢業,早已經搬出去實習,於是就有新生被安排了過來,是個身高還不滿一米七,看上去聰明伶俐的小個子,名字叫越秋水。越秋水被今年負責新生接待的莊梓寒領著上寢室的時候,對面緊閉的宿舍門突然被打開,一個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那傢伙穿著寬鬆的T恤,領口歪到一邊露出大半肩膀,皮膚是泛著不健康色彩的白,蓬頭垢面的樣子,半長頭髮亂得像雞窩,臉上架著副土氣朝天的圓框眼鏡。他手上拎著只水壺,見到迎面走來的大師兄和新生,招呼也不打,旁若無人地就想擦肩走過,卻被莊梓寒一把提住了後領。
「明鏡,你這是什麼尊容?」
明鏡被師兄的手勁拽得提溜轉了個圈,步履虛浮地站住了,一副沒有睡清醒的樣子:「哦,是大師兄。」
「哦什麼?跟你說過今天是進新生的樣子,瞧你這派頭,萬一被當成是太薇山莊的風氣怎麼辦?」
「怎麼會怎麼會。」明鏡無所謂的擺擺手,「師兄你要理解師父派你去當新生接待的意圖。莊大師兄這亮閃閃的標杆往外一站,代表的就是山莊門面,其他人都是你鞋底不足一提的塵埃。」
莊梓寒扶額:「塵埃先生,你這麼自貶身價,叫我沒辦法向小師弟介紹好嗎……而且你又在吃什麼?」他的眼睛落到明鏡另一隻手提著的泡麵桶上,還是泡椒牛肉味的,「跟你說過不要吃垃圾食物,你能好好對待自己嗎?」
「可是人家最近窮嘛。」明鏡對手指作扭捏狀。
「那你等我一會,我做完事情後帶你去吃飯。」
「才不要,跟莊大師兄出去吃飯,人家可憐的小身板會被小師妹們嫉恨的目光戳穿。小命要緊,小命要緊。」明鏡提溜著水壺,飛快地跑開了,還不忘回頭拋來個飛吻,「招呼好祖國未來的花朵吧,拜比~」
「餵你別跑那麼快……至少不要吃那麼辣的味道!唉!」
莊梓寒重重嘆出口氣,一副拿他全無辦法的樣子。越秋水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
「這個師兄,看不出底細。」
「你是在誇他呢,還是在貶他呢?」
「小說里不都是這樣的寫嗎?」越秋水擺了個左右互搏的手勢,「凡屬世外高人,都是這樣不拘一格的形象。」
「武俠小說看太多了。」莊梓寒搖頭笑,「他不是高人,卻是個實打實的怪人。你們雖然住在對門,但我勸你最好不要跟他有過多來往。」
「咦,為什麼?」
「怪人總是會受到正常群體排斥的,生存法則而已。」莊梓寒看往明鏡身影消失的走廊盡頭,「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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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確實是個怪人。這是每屆新入門的關門弟子都擁有的共識。
在九月份正式開學之前,新入門的關門弟子可以選擇是否提前跟班學習,以適應教學方式和儘早熟悉環境。越秋水就近觀察了幾天,發現那位叫做明鏡的師兄幾乎足不出戶,只偶爾出門打熱水或是到樓下小賣部買些日常用品,甚至連吃飯大多數時候都在點第二餐廳的外送,寢室里也是靜悄悄的,沒有普通男生寢室里大聲喧鬧或是打遊戲的聲音。關門弟子的課程也從來不見明鏡來上過,負責帶領課程的師兄們似乎對這個情況見怪不怪,每次點名的時候都會習慣性地將明鏡的名字給跳過去。
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排名和分數用大紅榜掛出來,越秋水稍稍留意了一下,發現明鏡除了理論課成績以外,實踐課程的分數被倒數第二足足拉開了兩百多分,即便放在普通專業都是中下水平的成績。莊梓寒說得不錯,明鏡不僅不是高人,還是個動動手指就能被輕易打趴的傢伙,然而這樣的特殊作風和待遇,讓越秋水不免更加在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