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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抹亮手機屏幕,看了看時間,23點40分,距離凌晨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用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對面顯然還沒到睡覺的時間,很快就接了起來:「餵?」
「舒谷主,你好。」男人將後背靠在跳樓機的底艙上,撫摸著一個昏睡孩子的頂心,「知道我是誰嗎?」
「我記得你的聲音。」對面的人毫不驚訝,「是在電視台裡面跟我搭話的那個人。」
男人詫異地挑挑眉頭,旋即啞聲笑了:「谷主記憶當真是不錯……我記得你在節目上說過,藥王谷的股份下跌,可能是受到了什麼詛咒。你有沒有想過,是真的有人在背後做手腳呢?」
「你知道些什麼?」
「十字血祭,聽說過嗎?」男人反問。他抬頭仰望著面前的機械,跳樓機的柱體很高,黑黝黝地直插往天空,「是一種古老的詛咒術,從施術開始,被鎖定的目標就會持續敗運,直到施術完成的那一天,藥王谷的氣數就會被祭品的怨靈壓制,很有可能……」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儘管知道對方看不到,「直接破產也說不定呢。」
他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等零點一過,跳樓機就會升上天空,再直直墜落下來——然而軌道已經被他做過手腳,跳樓機墜落之後並不會再次攀升,而是會帶著坐在上面的人,徑直跌落地獄。
在跳樓機墜落的那一瞬間,十字血祭就會被完成,藥王谷的命數將會被遏制……為了今天,他已經蟄伏太久了。
舒風卿沉默了一陣,「你對藥王谷有怨恨?為什麼?」他的語氣並沒有顯得慌張,這讓男子湧出一陣莫名的挫敗感。
「不要裝了,應該恨你們的人有很多,難道舒谷主你還不清楚嗎?」男人惡狠狠地說道,「十五年前發生的事情,就算用錢把輿論壓了下去,難道就能夠當做沒有發生過嗎!」
「當年受到牽連的人很多,你不能要求我全都記住。」
「我當然不能要求,你們藥王谷權勢大,跺跺腳就能讓醫藥界晃三晃,怎麼敢讓你們記住神醫堂這麼一方小小的勢力呢?」男人慘笑著說,「只可惜當年我們看不清藥王谷的真面目,是誠心誠意將你們當龍頭老大來敬仰著……藥王谷開發特效藥,說需要錢和技術支持,一旦新藥推出就是造福患者,雙雙贏利的好事,於是神醫堂就傾盡所有人力和資金去支持藥王谷。結果我們得到了什麼?特效藥配方出錯,投入使用的第一批患者直接死亡,所有新藥被迫下架,我們投入的錢和精力全都打了水漂!」
男人幾乎哽咽出聲。他的名字叫做廖於明,曾是西南神醫堂的堂主,神醫堂雖比不上藥王谷歷史悠久,資產雄厚,但好歹小有名氣,多年來兢兢業業,水平穩當。但十五年前那場失敗的投資,神醫堂與不少同行一樣賠得血本無歸,最後不得不申請破產,跟隨多年的員工也紛紛離開了他。如今他只能在一家小診所裡面幫忙撿藥,每月拿一點勉強能夠餬口的工資,老婆原先還為此天天跟他吵架,後來直接丟下離婚協議書帶著孩子跑路了,只留下他孤零零一人,幾乎可以預見到淒涼無比的晚年。
「我很遺憾。但當時藥王谷直屬的公司也因此破產,我們同樣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舒風卿淡定地說。
「破產?打擊?舒谷主你可真會開玩笑。」廖於明嘶啞著嗓子說,「你當我這十五年就這麼自認倒霉地過來了嗎?當然不,我滿心都是仇恨,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向藥王谷復仇,於是我努力去查了當年的真相……你猜怎麼著?我不但查清了當年破產的幕後真相,還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哦?比如?」
「天水實驗。」
舒風卿不說話了。
「怎麼樣?我說對了是吧……想不到呢,被稱為業界標杆的藥王谷,居然在做這麼喪心病狂的實驗。」廖於明眼睛發紅,他嘿嘿地笑了出聲,「這個事情一旦讓媒體曝光了,你認為會怎麼樣?就算沒有被認證為屬實,藥王谷的名聲也會受到嚴重影響吧!」
舒風卿這次沉默了很長時間,晌久後才嘆出一口氣,似乎拿廖於明很沒有辦法:「你的調查能力確實不錯。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
「嗯?」廖於明想不到對方這麼容易妥協,憋了多年的氣猛地被悶在胸腔里,他一時愣住了。
「我是生意人,喜歡敞開了說話。直說了吧,你到底想要什麼。」舒風卿淡然自若,「如果你只想報仇的話,直接繼續你的詛咒就好了,何必特地打電話來跟我廢話太多?」
「你……」廖於明正想發火,然而心念電轉之下,他立馬改口,「我要錢!」
「錢好說。你要多少?」
「一千萬……不,五千萬!藥王谷家大業大,這點錢應該是小意思吧。」
「就這個?」
「當然不止!」廖於明咬牙切齒著說,「要求你對媒體公開十五年前的真相,然後向全國的同行下跪道歉!」
「這可不行。」舒風卿在電話那頭說,「當年的事情一旦公開了,藥王谷的名聲同樣會受到影響,我還得倒賠上五千萬。」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廖於明想不到對方還敢拒絕,壓低了嗓子說道。他快步走到跳樓機的控制室內,用鑰匙開啟了控制的機械,「還有不到五分鐘就到零點了。如果你不能答應,十字血祭的最後一把鎖就會被解開,到時候可不光是名譽受損的問題,整個藥王谷都要直接完蛋!」他的手指已經放在了啟動機械的綠色按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