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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氏後裔
深夜。
一道黑影偷偷潛入了校醫院的後花園,停下張望一陣,確認左右無人後,悄無聲息地推開窗子,翻窗而入。那人對這個地方顯然很是熟悉,摸著黑也能飛快行進,他很快便穿過前廳,到達檔案存放室。武林高校存放重要資料的地方一般都有嚴格上鎖,無法用內功輕易震開,一旦被強行破開就會當場警鈴大作,但那人手上帶了鑰匙,只聽咔噠一聲細響,門鎖就被打開了。
那人潛入室內,小心翼翼地將門合上。校醫院存放的資料有部分是高危醫療法和毒術研究,但大多是學生們的體檢檔案——武校學生的身體狀況與其專修的內功心法息息相關,現在已經有專業的組織刻意盜取這些資料,用以研究各名家門派的內功運行規律,因此學生們的體檢資料才會被建檔封存,嚴密保管。
太薇山莊的學工與學生體檢報告則會由校醫院整理,每年進行一次更新後,放入校檔案中心,學生的檔案畢業後則會跟著走,以便用人單位查看。那人打開一個微型手電筒,略過今年新的資料櫃,走到存放去年報告的區域,順著拼音排序,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首字母,文檔夾上都有備註學生們的名字,他一個個看過去,卻沒有看到想要找的那個名字。
他又仔細找了一圈,學工的位置找不到,又去學生那邊看,同樣是沒有。
沒有,怎麼會呢?
那人著急了,仗著戴了手套不會落下指紋,便開始亂七八糟翻找起來。然而不僅是去年,前年、大前年還是更早,都找不到他想要的名字,首字母拼音一致的人資料都一併俱全,唯有那個名字的檔案空空如也,仿佛那個人從來不曾存在過。他只覺心跳如鐘鼓,冷汗潺潺而下,而這個時候,就如要印證他心內的不安般,檔案室的門被重重推開了,手電筒的強光照射進來。
「你找的是這個東西嗎?莊大師兄……不,應該叫蕭師兄嗎?」
幾本資料丟到潛入者的腳邊,封脊被抖落,印刷著「莊梓寒」三個大字的紙張飄飄然落到地上。手電筒的光橫掃過來,照出了資料櫃旁莊梓寒那張慘白若紙的臉。他眼神一厲,手指已經搭在配劍的劍柄上,不料外面的人動作更快,幾位全副武裝的刑警團團圍住檔案室的門,黑洞洞的槍口齊齊對準了莊梓寒,領隊的人是蘇湄,正端著槍,大聲喊道:「校慶兇殺案的嫌疑人,莊梓寒現已被包圍。勸你不要亂動,小心槍彈無眼!」
「校慶兇殺案的嫌疑人?」莊梓寒的目光緩緩在來者身上逡巡,都是些熟悉面孔,刑隊裡身手出眾的高手們。不愧是心理素質過硬的大師兄,他很快判斷出自己的劣勢,於是不動聲息地止了想要拔劍的動作,舉起雙手,「師姐,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吧。」
「如果我是在亂說,那請你解釋一下,」蘇湄舉槍的手不偏不倚,「深夜潛入校醫院檔案室,是想要做什麼?」
「我只是來找一些資料,有什麼不妥嗎?」
「是要篡改自己的體檢資料,對不對?」一個低沉的男聲打斷了他,「不好意思,師姐,讓我過去一下。」
莊梓寒瞠大了眼。
說話的人是明鏡,他從圍住門口的人群里鑽了出來,站到蘇湄旁邊。莊梓寒見慣了明鏡的吊兒郎當,見多了他的垂頭喪氣,但這樣的明鏡,卻還是第一次見——嚴肅的,認真的,腰背挺得筆直,眼睛空茫茫地望著莊梓寒的方向。明鏡習慣了被莊梓寒籠罩,身子好像會自然而然地矮上一截,讓莊梓寒可以輕鬆地愛撫狗頭,但莊梓寒現在才知道,原來明鏡挺直了背,昂起了頭,身子竟是這樣地高。
「阿……鏡?你在這裡做什麼?而且怎麼會跟刑部的人……」莊梓寒有些反應不過來。
「大師兄,你可真健忘。我也是校慶兇殺案的嫌疑人,這段時間跟他們打交道是家常便飯。被人冤枉雖然挺不好受的,但拜這個所賜,我也獲得了不少信息。」明鏡歪著腦袋,「大師兄性子真急,前幾天我偷偷提示你過往的體檢資料在校醫院還有存檔,這麼快你就上門來準備銷毀了……不過也難怪,關門弟子的大師兄,太薇山莊下任莊主最有力的競爭者,如果被人查出是武學世家蕭家的後代,恐怕不止是被指控學術欺詐這麼簡單,被狀告圖謀吞併勢力也不無可能。」
「蕭家……是四年前被滅門的那個蕭家?」莊梓寒一愣,旋即笑著搖頭,「你在開什麼玩笑?四年前蕭氏舉家被青蛇堂殺手殺害,轟動一時,到現在都還是懸案一樁。我若是蕭家的人,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那你又何必大半夜偷偷摸摸,急著來銷毀證據?」
明鏡展開一本體檢報告,正是莊梓寒此行的目的。他的體檢數據被清清楚楚列印在上面,血壓的數字被人用紅筆大大畫了一個圈:「偏低血壓,舒張壓穩定在50到80之間,而且入學以來的體檢測出來的數字無一例外。我拜託了師姐幫忙調查蕭家直系和修煉同樣心法的子弟的體檢報告,發現你的特徵與他們基本一致。」
「僅僅一個血壓,就能作出我是蕭家人的結論嗎?」
「當然不能。但有了這個發現,就可以申請做DNA鑑定,我們來往多,想偷偷取你幾根頭髮或者一些血,不是太困難的事。」明鏡說,「大師兄,鑑定的結果,不需要我多說了吧?」